黎轩在一旁看着不免有些心疼——
这回来才多点功夫,已经哭了两场了。
此时夏霜,采棋,采书等人都围着夕颜,个个激动得热泪盈眶,又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夕颜红着眼眶,勉强笑道,“我现在回来了,你们不是该欢喜么?怎么反倒哭起来了?”
“欢喜,”夏霜边哭边不住地点头,“奴婢实在是太欢喜了……格格……呜……”
采棋跪在地上默默垂泪。先前因为换药的事,她一度以为会被王爷发落。却不想他不但放了自己,竟还肯让她回主子身边当差,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主仆几个哭了一会,夕颜方想起来,“春雪呢,怎么不见她来?她可是也有别的差事?”仔细回想,刚才似乎也只是说采书在景熠屋里伺候,夏爽和采棋仍跟着自己,竟没有提到过她。
几个丫头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
倒是云嬷嬷立刻接收到黎轩不动声色的一瞥,上前一步,笑着说道,“是了,您还不知道呢!春雪那丫头去年得了老福晋的恩典,已经嫁人了。”
“嫁人了?”夕颜一愣,喃喃道,“怎么这么突然……”
“也算不得突然。”云嬷嬷笑道,“春雪侍奉您这么些年,出嫁时已经十九岁,可不小了呢。”
“啊……是啊,她只比我小一岁……”夕颜不由释然,“还是额娘想得周到……不然可真的耽误她了……”
“春雪嫁的是盛京一处田庄管事的儿子。”云嬷嬷试探道,“您看……现在可是还要再叫她回来伺候?”
“……不用不用。”夕颜赶紧说道。“她既然已经嫁人,那自然要随着夫家才是。”说着,不免添了几分怅然,“只可惜那时我不在,不能给她添箱……”
“格格一心念着春雪,难道其他人的嫁妆您就不管啦?”夏霜擦了擦眼泪,故作天真地问道。
夕颜不禁被她逗乐,笑道,“你们几个我当然都要管的,如今难道连你这小丫头也已经许了人么?”
夏霜脸一红,小声道,“奴婢说的可不是自己,是采书姐姐呢!”
“采书也要出嫁了?”夕颜诧异道。她才走了一年,原来错过好些事!
“可不是?转过年就要办喜事了。”云嬷嬷笑道。
夕颜听了心里十分欢喜,忙又拉着采书细细问了问男方的情况——做些什么人品如何云云,采书也都红着脸一一回了。
黎轩几不可闻地出了口气,掌心早已汗水津津。
自此,春雪的事情总算遮掩了过去。
有些事她忘了就忘了吧……他只愿她永远也不会再想起来。
老福晋派海嬷嬷来请黎轩过去时,他刚陪夕颜用过午膳,正看着她喝药。
“你吃过药好好休息,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他柔声叮嘱。
“我跟你一起过去,行么?”夕颜仰起脸,期待地问。
他脸上笑容一滞。
“我回来还没给额娘跟宁若姐姐请安呢。”她小心地观察着他的脸色,轻声说,“你放心,我现在很清醒,不会失礼……”
“胡说什么。”他回过神,笑着拍了一下她的脑袋,“我只是担心你刚回来,身子吃不消而已。你若想去就去吧。你离家这么久,额娘也很挂念你。”他顿了顿,复杂的神色在眼中一闪而过,“至于宁若……她最近身子不好,去了别院静养,并不在府里。”
“宁若姐姐病了?”夕颜怔怔道,“很严重么?”听黎轩说她的孩子也没了,好可怜……
“只是陈年旧疾,没什么要紧。”他神色淡淡地解释,忽然低头吻了吻夕颜的鬓角,“夕颜,你以后只管照顾好自己,旁的什么都不用操心。一切有我,知道么?”
他说得情意缠绵,倒叫夕颜不好意思起来。于是轻轻应了一声,红着脸把药喝完,都不在话下。
………………
午后阳光正好,柔和地洒向安宁清雅的静思堂,仿佛一如往昔。
不知怎么,心里一阵阵发紧,莫名就有些害怕。
身边那人大约也觉察到了,轻握了下她的手,关心地问,“冷么?”
原来自己竟发抖了。
夕颜不觉歉意地朝黎轩笑笑,“没有,只是许久没来,觉着……有些陌生。”是陌生吧,不然她也没法解释心里冰冷的异样。
他温和地笑了笑,“往后便熟悉了。”
是啊,会熟悉的。
“给王爷,侧福晋请安。”采琴见了二人,笑盈盈着上前福了福身,“老福晋请您二位进去呢。”
夕颜情不自禁拢了拢鬓角。见黎轩看她,只尴尬地笑了笑。
她还是害怕。
……
进到房里时,老福晋刚念完经。见他们来了,和颜悦色地招呼他们坐下。
“先前就听黎轩说要接你回来,这一路可顺利吧?”老福晋笑吟吟问。
“都顺利,劳额娘惦记了。”
“几时回来的?可用过午膳了?”
“……用过了。”夕颜有些汗颜,双手紧张地抓着衣角。“没马上来给您请安,是夕颜疏忽了。”
“都是一家人,怎么还说这么见外的话。”老福晋温和地笑道,慈祥地拍拍她的手,“回来了就好。已经见过景熠了?”
“嗯。”夕颜神色一黯,想起景熠对自己的排斥,勉强扯出一丝笑容,“他……有些怕生,不太喜欢我。”
“你一年没在他身边,他不认得你也是难免的,往后相处久了就好了。孩子都是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