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两人从房里退出来,采画才小声问道,“小蝉姐姐,你说老福晋真舍得罚侧福晋么?”
“现在只怕讨厌还来不及,怎么还会舍不得?”
“可这变化也太快了。”采画奇道。“老福晋从前对她也很是关爱有加,当初因为她流了孩子,还训斥过王爷,怎的现在却这般……”
“这便是自作孽不可活了。”小蝉冷哼道。“你可知老福晋生平最痛恨什么?便是妾室争宠的把戏。”见采画似懂非懂,她继续说道,“据说当年老王爷fēng_liú成性,让她老人家心灰意冷,这才一心向佛。”小蝉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才又压低声音道,“我听府里的老人说,老福晋怀着王爷那会,也是有几个不安分的侍妾勾搭老王爷,气得老福晋未足月就生了王爷,心里也越发恨透了那些狐媚子。如今咱们爷要是一直对那位不冷不热倒也罢了,”她冷冷道,“要总这么宠着,即便咱们这边什么都不做,只怕她的日子也别想过安稳了。”
“如此说来,”采画想了想,“现在该越发由着侧福晋得意,是不是?”
小蝉赞许地笑道,“便是这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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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这最得意的人正跪在佛堂里,座上早已人走茶凉,只剩下采棋默不作声地立在一边——眼瞅着最后一炷香也快跪完了。
“主子。”采棋上前搀扶。“还能走么?”
“嗯。”夕颜咬着牙站起来。“咱们回去吧。”
采棋扶着夕颜一瘸一拐地走出佛堂,“要不要叫太医来看看?”采棋担心地问,“天这么冷,又跪了这许久,可别冻伤了腿。”
夕颜摇摇头,“不要紧,歇歇就好。”
主仆二人走走停停,夕颜只觉得膝盖又麻又疼,连带着腿也没有知觉。
“主子……”采棋欲言又止。
夕颜抓紧她的手,勉强笑道,“这事……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春雪夏霜也不行。”
“奴婢明白。”采棋轻叹。
“我是不是太没用了。”夕颜自嘲地笑笑。“什么都做不好。只会惹人讨厌。”
采棋沉思了片刻。“是王爷不知您的难处,太为难您了。”
夕颜深吸了口气,没说话。
“主子……王爷心里,是有您的。”采棋轻声劝道。
“是么?”她茫然地看着远处,轻轻笑了笑,“或许吧。”终究是以色侍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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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轩到掌灯时才回来,一面觉得放心不下,一边又怕夕颜生气,在宁若那魂不守舍地坐了一会,又鬼使神差走到晨夕阁。
夕颜手里捏着个香囊,蜷缩在窗前的榻上,天明明已经黑了,她仍目不转睛看着,也不知想看些什么。
夏霜见他来了,行了一礼,努努嘴道,“都坐了老半天了。”
他走到她身后坐下,试探着伸手环住她。
她回过头,怔怔地看看他,“回来了?”竟朝他笑了笑。
“在看什么?”
“我小的时候,家里有好大一片梅花林,”她答非所问地轻声道,“到了冬天,花开得正好,每天打开窗,好像都能闻到梅花的香味,”她脸上露出恬静的笑容,“额哥就四处搜集不同的品种养在园子里,我那时小,也不懂什么好坏,只觉得五颜六色,很是好看。”
“你要是喜欢,咱们也种。”
夕颜微笑着摇摇头,倚在他身上,“我其实不太记得额娘的样子了,只隐约觉得她是个很温柔美丽的人。她的手也巧,什么都会做……还会用梅花来酿酒,大家都说好喝,哥哥有一次打趣说要额娘多酿一些留给我将来当嫁妆……”她苦涩笑了笑。如今她长大了,出嫁了,不要说是额娘亲手酿的美酒,便是件像样的嫁妆都要靠别人才置办得起。
“你说,我额娘那么好,那么能干,为什么却会生出我这样一无是处的女儿来呢?”
“你怎么是一无是处?”他温声说。“你很好,一定是像了你额娘。”
“虽然知道你在哄我,”她淡淡地笑了。“可我……还是很欢喜。”
“夕颜,你今天是怎么了?”他心里莫名就生出几分恐惧,拉过她来细细打量。
“我也不知怎么,”她仰起脸,歉意地朝他笑笑,“刚才迷糊了一会,忽然就想起好些从前的事来。”
他探究的目光在她脸上扫来扫去,却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夕颜垂下眼,这才想起手上的东西。
“对了,你上次要的香囊,我做好了。”她拿起来。“还要么?”
“当然要。”他心说大抵是自己昨晚做了亏心事,心虚得厉害,才觉得她也跟着不对劲。人果真是不能做坏事的。想到这里,也就释怀,笑着站起身,“帮我系上吧。”
夕颜抬手刚要系在他腰间,忽然看到其上已经系了个做工精巧的宝蓝色香囊,选用的绸缎也都是上好的,与他今天这一身衣裳竟是极配。再看看自己手里这个——做工粗鄙简陋,与他的锦衣华服根本格格不入。
她不觉扯出一丝苦笑——倒真是三人真实写照。
“怎么了?”见她许久没有动作,黎轩不禁问道。
“没,没什么,”她回过神来,平静地站起来,“这香囊的颜色跟你这身衣裳有些不搭,今天先不系了吧。”手里的香囊不自觉地握紧。
“好吧,”黎轩一把拿过来,“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