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那妇人裹着破旧的棉被,瑟瑟发抖的窝在草料堆里,看到她们过来,慌忙的站起身,破旧的棉絮掉落,单薄的衣衫,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你们都下去看着”太皇太后平静的开口,跟随的人下去退守在院外,那妇人看着她们,想近前又不敢,最后就在草堆里跪了下来“罪妇拜见太皇太后,拜见皇后”

“你可恨我”站在寒风中,太皇太后扬起脸,平静的看着跪在草料堆里,狼狈不堪的女子。

“太皇太后与我有大恩,罪妇就是生生世世做牛做马也报不了太皇太后的大恩,岂敢说恨”妇人说的情真意切,眼睛里含着热泪“太皇太后放心,罪妇愿听从太皇太后的一切安排,罪妇无怨无悔”

“你也算识趣”太皇太后转过身,背对着妇人,对着林黎摆手“皇后去把她扶起来”

“是”大大的不安在林黎心里蔓延,林黎看着妇人的眼睛,一步步的走过去,伸手将妇人搀起,妇人扶着林黎的胳膊,笑里带着泪,细细的审视着林黎的脸,手臂在发抖,想开口,却几次欲言又止。

“走吧皇后”太皇太后再次开口,脚步没停的走了出去,林黎看了看满脸不舍的妇人,终是松开了她的胳膊,跟上了太皇太后的脚步,那妇人在身后哽咽出声。

回宫的马车上,太皇太后至始至终的闭着眼睛,林黎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的神色,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皇后不问问吗?”太皇太后终是开了口,语气不再强硬,恢复了慈祥的模样。

“皇奶奶,不说也罢,回去吧”看着太皇太后表情,林黎满是心疼的握住了她的手。

“我夫离世那一年,我父兄也曾造反,事后我为了平息满朝的怨气,下旨断然杀了我满门儿孙”

太皇太后的话,瞬间让林黎的血液倒流全身,打着颤栗。

“那是怎样的痛”太皇太后的手抓着车里的绸缎,微微颤抖,眼睛里却没有泪,只有满眼的血丝“我用我父母的血垫平了我儿走上金殿的大路,我的心干了,人也干了,从那以后我再也出过宫,我不敢看回家的路”

“…。”单手扶住车身后的车框,林黎几乎是全身冰凉的看着眼前的老人,全身颤抖不止,太皇太后却微微的笑了,对着林黎挥手“皇后,害怕吗?”

“…”车子在走着,冷硬的风打着身侧小小的窗棂,许是外面寒风入侵的原因,林黎全身颤抖不止。

“罢了,冷就回去吧”太皇太后再次开口,拉了拉林黎身上的棉衣,声音恢复了柔和“现在天气冷,好好护着自己个儿的身子”

“…”车子应声站住,林黎慌张的点头,在在宫人的搀扶下下了车子,杏儿慌忙的走过来,帮林黎披上紫色的披风,再转身时,慈宁宫的车子已经走远。

扶着杏儿的手,林黎几乎是全身颤抖的走回来了凤栖宫。

宫门前,林黎站住了脚步,凤栖宫正门的台阶上,皇帝一身黄色滚龙袍,迎着寒风站着,身前木讷,眼神迷离,直视着西北方的位置,一动不动,像是立在天地间的雕像。

悲伤,悲伤在皇帝的身边的蔓延,她几乎可以看到皇帝心里流的血液,周身散发着无奈的痛,痛的不能自抑。

寒风吹来,吹动了皇帝的衣角,雪花再次洋洋洒洒的下着,皇帝慢慢的动了,抬起头,伸出手,任由雪花在指缝中落下。

“…”林黎丢下众人走了过去,一步步的走上台阶,正门前,平台前,皇帝身侧站定,伸手解掉身上的披风,搭在了皇帝身上。

皇帝转回头看着林黎,眼睛慢慢的染上笑意,伸手给林黎看手中的雪花“你看,溶掉了”

有一颗泪在林黎眼圈中打转,她低着头,帮皇帝系着披风的带子,尽量的压着心中的到喉间的酸楚。

“皇后”皇帝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不易发觉的凄凉“你看下雪了,你抬头看看,下雪了”

控制着就要溢出眼眶的泪水,林黎系着披风的带子,把头抵在了皇帝的胸口,隐忍到心发疼,皇帝仰起头,看着天空,任雪花一片片落在脸颊耳畔,许久之后,用风衣包住了抵住他的胸口的林黎。

天地间,风雪大作。

“皇上——”李弥从外面跑了进来,看着风雪中的两人,迟疑了许久开口“太皇太后请您过去”

“好——”皇帝舒了一口气,拉起她的手,轻推开她,握紧她的手,四目相对,两人却说不出一句话。

“皇后”皇帝笑了,带着绝望和无奈“朕发誓,朕再也不会把自己逼到这样的绝境,你相信朕吗?”

“…”坚定的点头,林黎隐忍着泪水看着他笑了“信,我信你”

“…。”笑着把她拉进怀里,皇帝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许久之后推开她,大步的走下台阶,迎着风雪走出了凤栖宫。

看着皇帝的背影淹没在风雪中,林黎的泪水终于还是缓缓而下,杏儿走了过来,把披风给她穿戴上,扶着她走回大殿。

入夜时分,在床上辗转反侧很久之后的林黎还是从寝宫的床上坐了起来,伸手换上一身利落的暗色衣服,从宫门的后方走了出去,沿着记忆中今天下午的路线,找到了那个院落,到了院外,林黎就大吃一惊,院外的矮墙上,堆满了木柴马草,而且全浇上了油,离得很远,就感觉到冲鼻的味道,迎面而来。

正门有人把守,林黎从侧面的墙头跳进去,快速的匍匐到那妇人身前,那个妇人依旧木讷的在草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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