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公子单名一个贵字,是真正意义上的富贵公子,晋月京城人氏。
商队里比蒋贵身世稍逊的,也总在够一够能碰到蒋府门楣的范畴,不是天差地别,他们这样一群人,费劲巴拉的从晋月赶到云边,当然不是吃饱了撑的,因为世界太大,要出来看看。
他们皆是带着家中长辈们耳提面命的秘密任务,而且还是两桩。一桩以看似表面纨绔做派,实则心思细腻的蒋贵为首,另一桩还要等等,首要负责的人,还没到。
他们一行人的主要成员有六个,余下的,都是随从护卫。是以他们不似寻常的商队,找个客栈歇脚,而是找了牙行,要买两套至少三进的宅子。路引户牒齐全,云边一向对决意定居于此的外乡人例法宽松。
到了云边,看着同是黄皮肤黑头发的云边百姓,众人一路上想着体验异域风情的心凉了半截,在牙人那儿得知云边上些档次的妓馆皆在疲于整顿,一颗红心当即碎了。
终于真正意义上可以歇脚,晚上不再需要睡帐篷,总体来说,众人的心情还是欢愉的。晚饭是由随从去鸿运楼打包的席面,没有人再有心思出门。
一夜无话。
第二天,离着霞光淘宝不远的宅子,炸了锅了。
蒋贵是被吵醒的,对于他的身份,没有起床气是件难能可贵的事情。皱眉听了半刻钟的时间,蒋贵听明白他们被盗贼光顾了。至于为何要听这么久,是因为丢的东西太多,有人甚至连换洗的衣物也丢了几套。
听完,蒋贵下意识回头看了眼睡觉也不敢离身的包袱,幸好,包袱还在。
一个晌午的时间,损失终于清点出来,乱七八糟的东西不提,光是银两,就丢了共计四十多万两。其中董浩一人就丢了十一万两,至于为何带这么多银两出门,众人其实心知肚明,无非想着到云边一掷千金来了。
当然,失物不能全部用银子衡量,比方陆红玉丢的一枚贴身玉佩,便就价值连城,千金不换。
看着一众蔫了吧唧的护卫,周身还有没散去的酒味,也便没了脾气,蒋贵头疼道:“报官吧。”
护卫们的酒水大多都是昨夜兴奋不已的众公子,硬逼着灌下去的。
不光他们炸了锅,将一个个包袱拆开的神盗门人,也有一个算一个,全吓尿了。
“一共多少?”问话的所谓盗门掌门人,声音已经抑制不住的沙哑。至于神盗门这个名字,也是刘乾走后,他们刚取的。没错,他们就是先前刘乾待过一段时曰的盗门分支。
“老大……一共四十三万七千六百两。”这尼玛要是全换成铜板,不,就算是换成银锭,也他娘有山高了吧。回话的人已然声音颤抖,真是和激动无关。
是因为吓的。
这要是一共七千六百两,马掌门捏着鼻子,狠狠心这一票干就干了。可这是四十几万两啊,换成云边规格小一些的钱庄,都不会备如此多的现银。出门带四十万两银票,还有那一堆以他们的眼光见地,根本估不出价值的玉器珠宝,会是普通人?这尼玛搞不好要掉脑袋啊!
马长风心思急转,要不偷摸再还回去?不行不行,肯定是自投罗网。
在其胡思乱想之时,突然有人说道:“老大,你在岚兹可有什么留恋的?”
马掌门刚想吼他一句别废话,闻言怔了怔,有些不确定道:“你几个意思?”
说话的人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说道:“老大,咱们跑吧。天大地大的,还能没个容身之处了?!何况这些银子,够兄弟们花到下下辈子了!”
听他说完,围在马长风身边的好些人眼睛都亮了。
马长风像是在下决心道:“大伙儿的意思呢?”
众人明显有了决定,却是异口同声道:“我们听大哥的。”
刘乾若是在,一定对他们嗤之以鼻。你们不是门派?老大、大哥,又都是什么叫法。
“娘的!干了,兄弟们收拾东西,咱们趁着天黑离开。算了,还收拾个屁,跑了!”马长风怒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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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牧府。
“你说你丢了多少银子?!”守门衙差下意识提高了一个声调。
换做京城,如此不长眼的差役,董大少早就直接动手了,我跟你一泥腿子说再多有用?但出门在外,甚至都出了国门,董浩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四十万两只多不少,还不快进去禀报,耽搁了时间,让盗贼溜了,责任你一个小小门房承担得起?”
董大少显然不知他一语成谶。
衙差被他左一个门房右一个门房挤对的睚眦欲裂,老子一个正儿八经的三品府司皂吏,怎么就门房了,你门房,你全家都是门房。但委实董大少跋扈的气焰实在与生俱来,使得衙差心底腹诽却不敢放肆,撂下的唯一狠话便是,在这等着,我进去通报。
董浩被带进城牧府时,还有暇东张西望、评头论足一番。以致衙差有些恍惚,你哪点像是丢了四十万两的样子?然后他有些担心,别真是胡说八道,整出什么幺蛾子啊。看这长相,看这气质,不像啊。
自然不是任何事,都需要徐成处理的,否则他一天寸步不离城牧府,公务也是处理不完的。
是以董浩被带到了凌帆面前。
埋首于公案的凌治中头也没抬,问道:“身份。”不是问的姓名,城牧府仅次于城牧的治中从事,有其特有的问询节奏。
家父乃晋月翰林院学士,祖父……董浩突然愣住,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