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铁心面沉如水。
“你知道我既与你讲了,便是有把握的。就如你怀疑沈克的事情能不能成是一样的道理。那么可以肯定,你一定会将牢底做穿。真到了那时,谁还会将一个注定出不了牢房的囚犯的话当真?而金钱帮自然不能群龙无首,在我不能剪除你羽翼的前提之下,我会先让你的儿子先接替你的位子。”然后胡舟看了眼杨亮,有些好笑道:“好了,不用表忠心了,除了你我别无选择。”
杨亮欲哭无泪,谁他娘跟你表忠心了,忙小心翼翼的看向杨铁心,发现他根本没看自己一眼,适才放心。
“你觉得你自身难保,又有你儿子为我做内应,你留下的那人,真会在金钱帮内有外患的时刻,选择交恶我这样的大敌?”胡舟质疑道。
“当然,你如果是将证据交给了某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机构,那么就当我方才的话没说。不过这样对我的影响也不会太大,因为你认为徐大人会明哲保身的推断并不准确,何况几曰前,在白牛县衙大堂,我已正式与沈笠摊牌,我会与他为敌。所以有没有你再添把柴禾,真是不打紧。”
“可是若是这样,显然对你会不太好,因为你将无法在大牢安享晚年,不排除你畏罪自杀的可能。”胡舟皱眉道。
什么叫你会畏罪自杀,这他娘跟谋杀有什么区别。
“在我能掌控金钱帮的时候,我自然会剔除杨亮这样的傀儡帮主,别有压力,我会尽快做好这些事。”后半句,胡舟是对杨亮说的。
大抵是胡舟话音一落的当口,郑浮生和冯仑等几位司役进来了。
“你看,我连一句假话都没与杨帮主说。”胡舟的话没包含太多的情绪。
杨铁心是真的怕了。
这位杀伐果断,一路踩着人命上位的金钱帮之主是真的害怕了,他不是没想过胡舟会言出必行,但他想不到他会如此很辣,几句话的功夫,完成了这样严密的布局。
连一个低头的机会都没给他。
杀出去?
杨铁心甚至没把握在李执手上坚持十个回合,他更担心李执会就此取了他的性命,所以他不敢。
让杨亮或者谁出去报信,可是去金钱帮还是去官府报官有用?
所以当自以为的倚仗,被对方轻而易举破除时,杨铁心真是慌了。比面对沈笠时更为慌乱,因为沈侍郎只要银子。被惹恼的胡舟显然要的更多。
原本这些事,胡舟只需做就可以,完全没必要说出来。但他选择以这样的方式宣泄,大概原因还是他曾经信任过杨铁心。这种近乎背叛的感受,使他一时没控制好情绪。
“谁是杨铁心?”问话的是冯仑。他们整齐划一的公服,自然没有人会蠢到怀疑他们的身份。你不信你穿身明镜司公服,走在云边街头试试?看看安朝恩掌管的明镜司,会不会就此活剥了你。
杨铁心没有说话,但他身边的赵刚下意识忍痛后退了一步,杨铁心自然就被凸显了出来。
就在这时,杨朵儿突然杂碎桌上瓷碗,拿起一块碎片。因为慌乱,割破了皮肤,血流如注。她将碎片抵在咽喉处,带着哭腔与决绝道:“胡舟,你要是让他们带走了我爹,我就死在你面前。”
看到是杨朵儿,郑浮生一时分神,被杨铁心一个闪身,也不知他从哪里摸出的匕首,横在郑浮生咽喉处,威胁道:“放我离开!否则我杀了他!快放我离开!”
胡舟不动声色看李执一眼,后者摇摇头,意味着他在杨铁心精神高度集中之时,没有办法在不伤到浮生的情况下,击毙杨铁心。
所以胡舟几乎没有犹豫便道:“放他走。”
“胡舟!”冯仑急道。他显然不能接受有人能威胁明镜司,然后还取得成功。他也不愿放虎归山。
“胡大哥!不用管我,李叔快用铜钱干掉他。我不怕!”郑浮生倔强道。也不知他是不是想起他死在歹徒刀的下父亲,神色格外坚毅。
眼花缭乱的一幕,使得杨朵儿的碎瓷片离开咽喉几分,李执看准机会,用夹在耳朵上的半根烟,击掉她手上的碎片,后被随行的司役制伏。
见状,杨铁心将匕首更贴紧浮生喉下几分,已有血痕显现,“快放我走!不然我就是死,也要拖个垫背的。”
郑浮生脖颈处已有鲜血流出。
虽然以前看影视作品时,胡舟觉得这是件傻到不能再傻的事情,但他还是如此说道:“我放你走。我让人给你准备匹快马,保证你可以安全出城。你挟持明镜司司役,留在云边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你可以听出我的诚意。但我只有一个条件,你放开他,我做你的人质。”
快马,出城,这对眼下的杨铁心来说,无疑是能够活下去的最大诱惑,所以他迟疑道:“换你,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我能耍什么花招,我一手无缚鸡之力的无用书生,你怕什么?何况你死前拉个垫背的,是我不是更有意思?李执,出去备马!如何,杨帮主?”
“少爷!”李执是真急了。他是清楚的,在杨铁心手上,胡舟腿弯藏的那把匕首,连个拿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别废话,去备马!”胡舟怒道。
“胡大哥,我不要你替,姓杨的,你他娘有种现在就杀了我,我要是皱一下眉头,就是龟儿子。”郑浮生说话时因为着急已带上了哭腔。
“你把手举起来,慢慢走过来!”杨铁心终于下定决心道。
胡舟依言举起双手,慢慢一步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