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悲伤如同低垂地面的乌云一样笼罩着村民,即使最乐观的人也不由得低声哭泣起来,几名壮汉试图冲出包围,却马上被弩箭射穿了手臂,旁边的人七手八脚把他们救下来藏进人群中。
康泽斯对发生的事情完全视而不见,或者说他刻意的忽略了这些村民,只是就着士兵们找出来的米酒痛快地享用着午餐。饭菜的香味传开,人群里又有了一阵骚动,一个很小的小女孩抱着母亲的脖子哭道:“娘娘,我饿。”
夜羽如遭雷击,眼眶竟似有些湿润了,他从怀里掏出早上没吃完的半个馒头,快走几步递到小女孩嘴边:“吃吧,快吃吧。”
小女孩愣愣地看着他,好象被吓坏了,刚要伸手去接,一条皮鞭从旁边抽过来,正好把馒头扫落在地上。康泽斯一脚踩在馒头上,还跺了几下把馒头碾成黑色的渣土,然后向着夜羽怒吼道:“你要做什么?他们可是敌人。”
夜羽有些惶恐地看着康泽斯:“他们不是敌人,只是可怜的平民。”
“凯宾斯基大人说他们是敌人,他们就是,难道你忘了第二十一步兵中队的事了吗?从这些人跨过姆渡河起,他们就已经抛弃了做为帝国子民的荣耀,只能一辈子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面。”
小女孩被这个小胡子恶狠狠的样子吓得放声大哭,夜羽双手抱头,似乎在剧烈地挣扎着,突然一下跑出去,从康泽斯的午餐里拿起一个鸡腿,再次递到小女孩嘴边。
康泽斯大怒,狠狠一马鞭抽下来,夜羽背上的衣服马上碎成几片,一道白色的伤痕慢慢显现出来,又慢慢地渗出鲜血。康泽斯一连几鞭下去,夜羽的背上很快就血肉模糊了。
米拉再也看不下去了,一步站到夜羽身前,冷冷地看着康泽斯,康泽斯看见马鞭上沾染的鲜血,脑袋似乎清醒了一些,被同伴们劝到一边去了。
夜羽浑身都在颤抖,却对着小女孩微笑道:“吃吧,没关系的,吃吧。”小女孩犹豫着接过鸡腿,轻轻地咬了一口,忽然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离开村子的时候,夜羽已经疼得快走不动路了,只能让他趴在粮车上。在几百个村民仇恨的目光中,这支满载的车队踏上了回营的道路。
也许是因为发生过一场冲突,这一路上米拉几乎就没怎么和康泽斯说过话,他也懒得再骑马,就窝在粮车上和夜羽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米拉调教的那匹战马倒是经常跑过来舔他的手脸大献殷勤,都被心情不好的米拉赶开了。
过了一夜,夜羽背上的伤都结成了痂,也慢慢可以坐起身来了。康泽斯或许是觉得下手过重,现在想起来有点过意不去,几次找理由跑到粮车边上晃来晃去,米拉和夜羽都没搭理他。
一望无际的荒野上,枯黄的野草迎风摇摆,沉重的粮车驶过松软的地面,压下一道道深深的辙痕。几只黄鼠凑在一起扒拉着从车上漏下的米粒,突然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动,瞬间跑得没影了。
看见飞奔而来的是先前派出探路的斥候,康泽斯迎上去问道:“什么事?”斥候敬个礼道:“队长,前面出现了很多乱民,都向我们这边逼过来了。”
“乱民?”康泽斯摸了摸漂亮的小胡子:“他们要做什么?”
“他们的村子都被其他小队征集过,所有粮食都被收走了,现在不知道从哪探听到我们小队的粮车在这里,这些乱民是准备过来抢粮的。”
康泽斯勃然大怒:“抢粮,还有没有王法了?大家先停下来列阵,看他们怎么抢。”
等到看见远处黑压压的人潮,康泽斯马上感觉有些不妙,他实在没想到居然会聚过来这么多人,看来刚才应该选择另外的方向做战略转进的。不少战马察觉到了背上骑士的惶恐不安,不停喷着响鼻刨着地。几个骑兵把米拉和夜羽从粮车上赶下来,开始往车上泼洒火油,米拉和夜羽只好互相搀扶着上了各自的坐骑。
康泽斯策马排众而出,大声叫道:“你们这些人,可是要造反吗?”
缓步走来的人群停住了脚步,一个看起来颇为瘦弱的青年走到最前面道:“军官大人,我们都是在附近生活的良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损害帝国利益的事情,为什么你们一定要置我们于死地呢?如果有一点可能的话,我们并不想和你敌对,请你把夺去的粮食还给我们吧,我们的父母家人需要这些粮食。”
康泽斯冷笑一声:“良民?是帝国的良民,还是荒野的良民?你们就是一群贱民而已。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现在帝国要你们统统饿死,你们居然还要恬不知耻的苟且偷生,简直就是社会的人渣,帝国的败类。”
那个青年气得脸色苍白,却忍住火气问道:“那么,军官大人,如果帝国现在需要你饿死,你也会乖乖的去死吗?”
康泽斯摸了摸嘴边的小胡子:“笑话,帝国怎么会让我饿死?我可是贵族,怎么能和你们这些贱民相提并论。”
人群中爆发出声声怒吼:“不要和他们多废话了,他们既然想让我们死,我们就和他们拼了,大家一起上啊,抢粮食啊。”群情激愤,无边无际的民众如同潮水一般向前涌过来。
康泽斯轻蔑地一笑:“哼哼,以为我没防到你们这一手吗,点火。”
浇上火油的粮车瞬间已成燎原之势,本来只是缓步进逼的民众一下子慌了神,象疯了一样猛冲过来,叫喊声已经带上了哭音:“粮食啊,快救粮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