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流淌之血
在此时此刻，在林默的眼前，身躯之外，那层层叠叠向着他的身躯攀爬蔓延上来的根根血管在这一刻潮水般褪去。
林默看见这些密密麻麻的血管如有生命般调转“身躯”，他在半空中重新拉升高度，稳定住身影，放眼望去，正看看还在他身后的巨大太岁轰然砸落在地面之上，在它身躯之上蔓延的根根血管从那具巨大的身躯之上飞速的褪去，只留下那一地的死肉。
而在更远的位置上，在刚刚才略微有些平静下来的江水的远处，轰然升起一道巨大的身影。
那同样是由猩红血管穿针引线搭建起来的庞大生物，它的身躯之中的血肉直接取材于江水之下到处都是的、刚刚巨大血肉闸刀崩解时候的分散出来的血肉，瞬息之间，凝聚成一头类似于恐龙一样的生物，但并不美观，反而像是缝合怪一样狰狞恐怖。
但这一次，它生出了一张血盆巨口，仰天发出一声空洞的长嚎——那并非是喉部器官的发声，就只是这头巨大怪物空洞震彻的吸气声。
它无耳无眼无鼻，通体是血色与肉色相间的恐怖颜色，蛛网般密集的血管像是缝合的针线，将这些或大或小的肉块整个儿的串联起来，有些隐没在外层恶心的肉质层之下，有的则就暴露在空气之中，血管之中血液流动，那一根根的血管就像是在呼吸一样随着一点点的搏动而起伏。
但这个缝合制品的做工很显然并不精良，拼凑它的东西随意堆叠，虽然在瞬息之间，就强行拉起了一个无比硕大的体型，但整体的感觉却根本就像是肉块堆积起来的，无非是简单的以血管规划了一下最主要的生物结构走向而已。
然而这种程度，对于这头生物来说已然是完全足够了。
它本来就是没有上下左右、大脑器官之分的生物，当它需要躯壳的时候，要的就只是躯壳本身而已。
事实上，此时此刻，整个江面都几乎被鲜血染红，这头变异体的主体就是密密麻麻的血管，这些血管数量众多，里面却流淌着真正的、滚烫的鲜血，在战斗之中遭到大面积的破坏，而它自己在移动、构建身躯的时候，也难免会损坏自己的这种脆弱组织结构，因此鲜血肆意流淌，几乎染红了整片江面。
而如果这头怪物是在大地之上，只怕此时此刻，城市与街道也都早已是一片的血红了吧？
起码在岸堤边儿上的街道早已一片的猩红。
不过此时此刻，这些猩红正在飞快的褪色。
刚刚还肆无忌惮到处生长蔓延延伸的这些血管在此时此刻正飞速的缩回，从四面八方向在江水中央的那庞大身躯汇聚，一层层的攀爬上那头四不像般肉质生物的身躯。
只是眨眼的功夫，那头怪物已几乎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血怪，肉眼看去，甚至看不到它的生物组织，只能看见密密麻麻在它身躯之上纠缠的血管层，而某些细密的血管被生生挤爆，鲜血就在其中流淌。
不过这一次，这头生物没有再继续庞大自己的身躯，而是以不变的身躯来承受容纳这些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的血管。
林默注意到，某些最后从岸堤之上的撤离的血管的甚至已从鲜红色开始呈现出淡淡的黑色。
那……意味着什么？
林默不知道。
他抬起头来，目光从巨大的石头人的身躯之上扫过，重新落在那头已经变成一头血怪的太岁变异体巨大而猩红的身躯之上。
那头生物，正给林默一种……一种……状若疯癫的感觉？
不，那是恐惧。
而在另一边，巨大的石头人已经在圣骸的作用之下发生了变化，在它将圣骸装进去的那个位置上，以圣骸为中心，真的生长出来一个巨大的、黑色血肉之眼，这一回i没有被爆裂掉，大概是因为圣骸的原因，虽然在不断的渗血——然而那血甚至也知道是从哪里来的——眼睛却似乎是维持住了。
但无论是谁，看到那样的一幕，巨大的石头人的“头颅”中央，生出了一个长度达到五六米的巨大纯黑的眼睛，眼睛的周围，甚至还在向外流淌着暗红的血，都会生出由衷的惊悚感觉与忌惮来。
当然，林默只是扫了一眼石头人。
他隐隐觉得有哪儿不对。
他的心绪有些狂乱，他这时候才注意到这一点。
但他几乎是刚刚意识到自己的心态的问题，他便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太远了！
——那头血红怪物离得太远了，离他与石头人太远了。
因为身躯庞大的原因，林默才没再第一时间发现这个问题。
他们之前交战的位置距离是在松花江上与松浦大桥遥想而望的另外一座桥，两者之间相距的物理距离还是相当远的。
但此时此刻，那头变异体的位置却离之前的战场、离在战场附近的林默与石头人的距离都相当远，却离原本离他们很远的松浦大桥的距离缩短了。
这是为什么？
这头变异体想要逃跑？
不可能，刚刚它明明在优势，为什么要逃跑？
又是什么原因——能让一头生物放弃圣骸去做别的事儿？
林默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可那个念头并不清晰。
他在半空之中沉重的喘息。
然后他看见江面的颜色。
那是血的颜色。
然后他想起来那一眼中发黑微微显得溃烂的血管。
血。
血……
这一个瞬间，林默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