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
漆黑一片的帅帐内,柳尘从入定中睁开了眼睛,迎着身前夜鸦的那双幽光忽闪的眸子,他叹息着,苦笑摇首。
待夜鸦转身将帐内的油灯全部点亮,柳尘这才从床上下来,亦步亦趋的走到了沙盘旁边……
沉默半晌,柳尘悠悠开口问道:“他们来了?”
“是啊,大王,他们现在就在大营外,斥候营正保护着呢!”夜鸦微笑,拿过了案桌上的玄袍,很是认真的披在了柳尘的肩上。
“让他们进来吧!”点了点头,柳尘又皱眉吩咐了一句:“你派人去把班叔子明他们几个唤来……先别说是什么事儿!”
“知道了,大王!”
……
“事情就是这样,都说说吧,有什么看法?”
等到该来的人都到齐了,柳尘于上首安坐,着眼扫视着在座的各位沧澜军主脑,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一直阖目养神的班叔子明脸上:“子明,你先说!”
“是!”班叔子明并未起身,只是拱了拱手之后,又抽空紧了紧身上的轻袍,稍作思量,他便缓缓开口笑道:“按照大王刚才的叙述,现在有几个德高望重的芮城乡老想要见一见我们……大王是在犹豫,要不要见他们吗?”
“对!”柳尘埋头喝茶,不让人看清他脸上的情绪。
“军备司爆炸之后,导致芮城动荡不安,这些咱们都是知道的……特别是张琛将那些刚从火海脱险的各族流民安置到了北城的军营里,难免会有别的想法在民间滋生出来,结合斥候营送到参谋部的线报,我认为,这几个芮城乡老应该是走投无路了才找到我们,大王不妨见一见……听听他们会说些什么。”
“是啊!”班叔子明话刚落音,大伤初愈的柳故突然开口补充道:“就在这几天,咱们营内还有流言,说是张琛为了弥补那场爆炸带给芮城方面的损失,已经丧心病狂的开始清缴城内的大户了,这几个乡老,应该就是那些贵族派过来的谈判代表!”
“谈判?”柳尘眼神转冷,旋即抬起头来嗤笑道:“一群数典忘祖的人奸,有什么资格来和咱们谈判?”
“哎!”妖族太子昊青独自思索了好久,这才轻叹一声,举目开口道:“不如先把他们带进来吧,如果能用最小的代价拿下芮城,也不失为一件美事啊!”
“嗯!”在柳尘的眼神示意下,守在门边的隐武卫亲兵十分默契的躬身退出了帷帐,远远的朝着那黑暗中的营门深处行去。
……
“罪臣柯友德,请圣武沧澜大王安!请妖国咏贤太子安!请神国飘羽长公主安!请诸位都统将军安!”
死一样的沉默压抑着帅帐内所有人头顶的阴云,摇曳的火盆,也映衬着耋耋老翁脸上的惨败,时间流逝,跪伏在地上的人们早已是浑身颤抖,意味难明。
“哼!”下马威之后,昊青缓缓起身,踱步走到了柯友德的身前,语气无比淡漠道:“柯友德,本宫且问你,尔等今夜扣营,所求何事?所请何事?”
“回太子殿下的话!”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柯友德猛地抬头,那浑浊不堪的眼眸里,顿时就闪过了些许期待:“罪臣等人今日前来,只想恳请沧澜王师仗义援手,救救那水深火热之中的三百万芮城百姓吧!”
“从贼寇到王师,又有多少沧澜袍泽殒身于你所谓的那水深火热的芮城军民手里……如此须臾变幻,你让本宫怎生信服?莫不成,你们又在使诈,想要谋害吾等?”昊青的言语颇为冰冷,直叫那柯友德等人满头大汗,堪堪慌乱不已。
“太子殿下明察啊!”跪步凑近了昊青的衣角,柯友德一阵捶胸顿足,声泪俱下的解释道:“张氏乱国,吾等本来就是被殃及之池鱼,奈何有心杀贼,无力回天……风烛残年之身却不得不屈服那张老贼的淫威,这些年来,臣等夙夜难眠,日日不敢忘故国中原,有生之年,能等到吾王挥师南下,救幽州万民于水火之间……罪臣,实在是喜不自胜啊……所有的情非得已,都是那张贼误国害民,断臣归路啊!”
暗中和柳尘交换了一个眼神,昊青心中冷笑,又淡声开口轻道:“既如此,那你说说看,让我军怎么救你们?”
“殿下!”几番叩首之后,柯友德额前已然是鼓起了一个大包,但他没工夫去理会疼也不疼了,听得昊青松口,他又赶忙直起身来泪眼婆娑道:“三日之后,张府会例行召开军事会议,届时,吾等于城中点燃烽火,替王师打开南门……”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从南面进城?”昊青眉头一皱,思忖片刻才满眼犹疑道:“本宫怎么知晓,你会不会将我军瓮中捉鳖?要知道,拿百姓当肉盾的事情,你们都做得出来,这世上可没你们忌讳的东西!”
可叹那妖族太子,心中念念不忘的还是那近十万无辜流民的死……要说对张琛的恨意,自从那一场战败之后,整个沧澜军团上下,真没人能比得过这位翩翩君子般的咏贤太子了……
“还请殿下放心,罪臣等人会在恰当的时候炸掉张琛的粮储司,另外,待王师兵临南城之时,芮城上下三百万民众自当揭竿而起,箪食壶浆喜迎王师入城!”
见昊青依旧是不为所动,柯友德一咬牙,又发狠道:“我们还有一千余石火药,只等王师战鼓三响,保证那芮城南墙瞬间灰飞烟灭……到时候,王师进退自如,取那张琛老贼的首级,定不费吹灰之力!”
“那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