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正薛大都督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睡个好觉了,此刻的他,正鼓着溢满血丝的大眼珠子,满是无奈的看着端坐在自己身前的柳尘。
柳尘偶尔抬起头来,细细的打量着薛大都督,打心眼里他都觉得,薛大都督留着这一脸唏嘘的胡茬,简直是太有男人味了,除了模样憔悴了点,薛正还真配得上那句男人如酒,越陈越迷人。
“我说,你这浑小子老盯着本督作甚?”
“大都督,末将听说您还未曾婚娶,该不会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什么?”薛正顿时就来了精神,有些面红耳赤的站起身来,狠狠的瞪着柳尘骂道:“你他娘的才有难言之隐,你全家都是难言之隐!”
柳尘撇了撇嘴,再次低头不不去看他,陷入抓狂的薛正龇牙咧嘴了好半天,最终还是苦叹一声,耷拉着肩膀坐回了太师椅上。
“说吧,怎么又是你?”
“啥叫又是我?大都督这话说得,末将是您手下的兵,没道理让您这般埋汰吧!”
“我埋汰你?”薛正差点被柳尘那阴阳怪气的模样给气乐了,顿时脸色一垮,便没好气的从一旁的书桌上拿出一沓厚厚的报告扔在柳尘前面大吼道:“赵杰赵大人死的时候,你是重点怀疑对象,端午惨案的时候,你没事跑去城外和人喝酒闹事,被打得几个月下不了床,现在,帝都又是一连串的剁手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公然在书院持刀行凶……臭小子,你是故意和老子过不去是吧,自从咱爷两前后脚进京,你他娘的就没给老子消停过,当初在桑干河,金忘川那狗娘养的怎么没把你这杀千刀的给砍死了去!”
“大都督息怒,息怒,气坏了身子可不好。”柳尘来不及抹干净脸上的口水,犹自讪笑道:“我那是不小心,一不小心,那刀子就戳到人家了,真的,您是知道我的,若是末将有啥坏心思,那小子还不得就地阵亡了。”
“不小心?那您这位爷一旦小心了,还不把人家剁碎了拿回去包饺子吃?书院不得见血,你入学的时候就告诉过你吧,你呢,权当耳边风了?”
柳尘沉默,埋着脑袋死也不抬头去看薛正一眼,薛大都督已经暴走了,那破锣嗓门都传出去二里地远,来来往往的教习们无不绕路而行,生怕接近了这训导处,被薛大都督的无穷怒火给烧到了自己身上。
“当初老宋在稻香坡弄你的时候,亏得老子还寻他吵了一架,现在一想,他姓宋的咋没把你给弄死啊,弄死了多清净,书院也就少了你这么个祸害!”
“哎!”等到咱们的大都督发泄完毕,承受着他全部重量的老旧太师椅也开始传来一阵阵不堪重荷的吱呀声,在这突然安静的训导处,气氛显得格外的怪异而又沉闷。
“你是不知道,这大半年来,凡是把你牵扯进去的案子,那些个御史言官就差没把你弹劾成个筛子,我算是倒霉,每次他们弹劾你,总得把我给捎上,慢慢的,又牵扯到了咱们军方,大佬们在朝堂上吵得是乌烟瘴气,老子头发都愁白了,那些个弹劾咱们的折子,都快堆满了一整个签押房了。”
薛正的落寞看在了柳尘的眼里,少年也只能一阵苦笑,很自觉的给这位老上司添满了一杯清茶,柳尘便乖乖的站直了身子,认真的聆听着老上司的训话。
“关于处理你的事情,确实是很棘手,天启十一年的西北战事,你是军方拿出来做先进典型的青年将领,处置不好还有可能影响全军士气,你犯事了这么久,本督都没把你唤来就是这个原因,天天有人给我递条子,有威胁的,有劝告的,还有诸葛明那种酸秀才长篇大论洋洋洒洒数千字,老子一句话都没看懂的,连武成王都发话了,希望本督妥善处理,不要影响到军队的团结。你说说,我该怎么个妥善处理法?”
“要不,您打我一顿?”
“我说柳尘,你他娘的在书院也读了大半年了,是真蠢呢还是装傻?”薛正好险没一口茶水喷到了柳尘的脸上,重重的把茶杯往桌上一放,他又板着个脸来扬声道:“老子说的是你在书院行凶这件事的定性!该怎么定性,才能让所有人都满意,你不会以为你逃得了那一顿打吧?”
“那您要怎么着吧,反正末将这百多斤肉就撂您跟前了,爱咋咋地!”
“嗨……还有理了吧臭小子!”薛正起身走到柳尘身边,一巴掌呼在他后脑勺上,打得柳尘就是一个趔趄,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便听道薛大都督继续说道:“没法开除你,不然老子在军方就没法混了,也没法不处理你,要不然那些个御史言官非得刨了老子的祖坟,若不这样,先打你小子三十军棍,然后让你光着身子去给那什么负荆请罪,我再派人给你写个折子上书陛下,承认错误,这样你看好不好?”
“负荆请罪?承认错误?还得光着身子?”柳尘转过脸来,愁容满面的看了一眼薛正,想也不想就反对道:“您还是弄死我吧。”
“大都督,您看我这想法好不好。”见薛正又要发作,柳尘只得连忙安抚道:“谁要刨您家祖坟的,您告诉我,老子这便带人先刨了他家的祖坟,谁敢不服,咱们弄死他们。”
“你从军前是做响马的吧?”
“不是响马,是游侠儿!”
“你先回去吧。”
“回去?”
“对,我想静静。”
“静静是谁?”
“柳尘!”薛正的眼珠子都快喷出火来了,那不断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