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正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红木床,奶黄色的纱帐伴随着嫩白的流苏从床顶上放倾泻而下,如舞女的裙摆一般的将床铺半遮半掩的笼罩其中。
右边,是金丝软榻,大红的颜色搭配鹅黄色靠垫,如一个贵妇人一般侧卧在那里。明珠的光泽透过朦胧的纱罩照在上面,给那艳丽的大红平添了份娇媚。
左边,是一个巨大的玉石屏风。奶黄色的玉石,上面雕刻了无数灼灼开放的牡丹。红的艳丽,懒得妖娆,黄的温婉,白的秀洁,粉的可爱,挤挤攘攘的绽放在屏风上,在灯光下反射出圆润的光泽,尽显大气与尊贵。而这屏风几乎赶一块墙壁那么大,若不是屏风后面传来的潺潺流水,她定以为这是一块装饰豪华的墙壁。
流水声还在响起,公子言原地屏气凝神了一会儿,才放慢脚步绕过那华丽的牡丹屏风,结果映入眼帘的却是袅袅云雾中,在纱帐内半遮半掩的身影。
那人仰靠在浴池边,以她现在的角度,只能看清楚那人被打湿的长发,还要搭在池边,健硕有力的臂膀。再往前看,只能看见那飘在浴池上随波荡漾的花瓣。
说她泡花瓣澡矫情,这个男人还不是一样?
伸手撩开飘荡的奶黄纱幔,脚下厚厚的地毯将一切脚步声都悄无声息的掩去。伸手撩起那垂在浴桶外面的长发,见那人毫无知觉的靠在那里,公子言小心翼翼的伸长脖子探头一看,映入眼眸的是一片如烟美景。
碧琅玕裹几亭台,万朵芙蕖照水开。
白皙的皮肤细腻若凝脂,晶莹的水珠粘在上面,玲珑精巧,在屋内光线的照射下,反射出细微的流光。
鼻梁高耸如山,薄唇淡淡如樱。
沾了水的剑眉,似乎比那徽墨还要浓上几分,斜飞入鬓,宛若大师笔下的铁画银钩,张扬锋利,却又深沉内敛,如寒刀入鞘,刀气依旧让人望而生畏。
而最动人的地方,还是那弯弯的眼眸。
九十韶光如梦里。寸寸关河,寸寸销魂地。落日野田黄蝶起,古槐丛荻摇深翠。
不知为何,在看到那长睫上摇摇欲坠的水珠时,她的脑海里第一时间跳出来的竟然是《蝶恋花》。仿佛那水珠便是一只翩跹的蝴蝶,落在枝头,惊扰了一树的宁静。
如果不睁开眼,这个男人真的是一个柔和到他心尖儿上的人物。
公子言小心翼翼的站到男人身侧,柔和的目光顺着男人修长的脖颈,精致的锁骨一路向下愈发的暗沉,等滑落到那被花瓣堆积掩盖的胸前时,黑曜石般的眼眸已经漆黑如墨,无声漩涡在眼眸深处旋转,一点点的把眼前之人收入其中。
“唔······”这样看着时,闭目养神的男人突然眉头微蹙,悠悠转醒。公子言唇角微勾,然后再次站在男人背后,等那一双如烟似雾的眼眸悠然睁开,对上她的浅笑盈盈时,猛然低头吻住那人的唇角,原本背靠在后背的双手也顺着男人修长的臂膀滑落至男人的掌心同他十指相扣。
“唔!”突如其来的吻让男人身子猛然一僵,可等到那人身上熟悉的清香味顺着衣领飘到鼻尖处时,紧绷的身子渐渐地松缓了下来。等二人分开时,原本平放在浴池边上的双臂已经成为半搂住的姿势被那人隔着浴桶抱在怀里,接吻的动作也成为公子言俯下身子,从后面侧吻着坐在桶内的男人。
“好想继续下去。”恋恋不舍得离开那被自己吸允的已经渐渐红肿的樱唇,公子言刚暧昧的说完这句话,怀里的男人突然挣脱开她的臂膀,往前走了两步,才从水里站起身子。
“你怎么进来了?墨白墨羽呢?”伴随着哗哗的流水声,男人健美的躯体暴露在空气中。宫晟天随手拿起一旁架子上的白衣披在身上,却不知那白色的中衣打湿之后,愈发变得透明,松松塌塌的挂在男人后背上,比那薄如蝉翼的纱衣来的更让人诱惑。
“翠柳眉间绿,桃花脸上红,薄罗衫子掩sū_xiōng。一段fēng_liú难比,像白莲出水中。”看着那背对着她着衣,宛若青莲一般濯而不妖的男子,公子言慢慢的伸出右手,对上他回眸的眼神,勾唇一笑“过来。”
那手,划水而过,水珠顺着指缝滑落池中,如大珠小珠倾斜而下,砸在池水里,溅起一个又一个水花,只留一个浅浅的水涡躺在手心里,连带着一片落红,清流荡漾,恍若手心里托着的不是那无情物,而是心中花。
而那人的声音,轻柔得几乎如擦面而过的微风,若不是被撩起的鬓发,还以为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而这种语气,他许久都没有听过了。
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宫晟天慢慢侧头看去,却见那人站在浴桶边,还保持一手向前伸起的姿势。面前池水荡荡,落红飘飘,暖黄色的光线下,周围轻纱曼妙,淡香溢溢,一片暖黄绯红中,那人一身白袍长身玉立,如霞映澄江,如烟绯色渲染了粼粼水面,雨打落红下,点点嫣红妖娆了青石板上的绿苔;更似暖暖佛光如烟梵香中,一朵白莲濯濯在佛掌绽放。他手鞠落英,眉眼淡淡若三春烟柳,眉梢处荡起雨雾风情;他静若空谷,浅笑盈盈间似月照幽兰,银光静抚枝叶轻颤,凝露而落,化为唇角浅浅的小涡。
宫晟天唰的扭回头,身下池水涟涟中,那人面若晚霞,眸若凝珠,齿咬薄唇,惊羞惶恐,一身煞气抵不过那人眼中的静水温柔。系着盘扣的手情不自禁的微颤,一如他那低垂的长睫,翩翩如蝶,颤抖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