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云气缭绕,古树参天,越往里走,湿气便越重,按照老流氓的说法,此山乃是当年上古世界,一座神柱的残骸所化,故有种种诡异险恶的地方。
凡人或许无所觉,但道士却敏锐的发现,自己天眼只能扫射到方圆十丈之内,就算将阴神遁出,也不敢走远,因为遁的越远,与身子的联系就越弱。
“师父,有些冷,”曹面面哆嗦道,嘴唇都有些泛青。
李道士轻轻一动,一溜火光绕着对方身子转了三转,周遭的阴气瘴气具被烧化,对方只感觉热气从身子深处冒出,再无寒冷之感。
“师父,再这么找下去也不是个法子啊,要不找人问问?”
“是得找人问问了。”
道士双目一凝,雾气往中一聚,浓雾涌动间,缓缓浮现出一道鱼纹符篆,这手聚雾成符的本事,乃是他将道家本事与上古血脉的融合之作,自有妙处。
与太极模式的无咒施法不同,动用上古血脉制符,多了一种强制征召的作用,毕竟如今人间的妖魔鬼怪,能够抗拒上古物种召摄的,毕竟不多。
“下界土地神,闻召见真灵,出世!”只听一声喝敕,黄光冒出,只不过显现出来的,却不是老翁的模样,而是人面兔身,约有半人高矮。
“见过大人,小神见过大人,”那人面兔诚惶诚恐的道。
“你是这里的土地神?”李道士诧异的道。
“是是是,小神在这罗浮山中,担当土地神已有三百载,这是小神的神职封诏。”
那人面兔连忙将手一招,浮现一道金光,正是那天庭所赐的诏书,看上去的确是这么回事。
李道士狐疑的看了眼对方,虽然这天庭封敕不似作假,但是他总觉的有些古怪。
“贫道问你,你可知这罗浮山的山势山形?”
“自然知道。”
“那我再问你,这罗浮山之中,是否有一位人形鸡爪的怪物?”
这人面兔想了想,回道:“这小神倒是不知,但是在西山,却经常能见到有人影活动的迹象,看其足迹,倒也有些像是鸡鸭鹅类。”
曹面面顿时精神一振,道:“那师父,我们就快去吧。”
“那便多谢山神的指路了,”李道士最后看了对方一眼,透过变异天眼,他能看出对方的念头纯而不杂,不像是假话。
“小神不敢,”那人面兔连忙躬身道,毕竟能够强制征召一方山神的,道行之高,足以让它这个土地翁尊敬;只不过等道士的背影渐渐消失后,这山神的眼中,却是闪过一丝诡异的神采。
…………
“总觉的有些不对啊,这个山神,”虽然天眼并没有察觉出什么问题,但是李道士从直觉上,却还是感觉有些问题。
云雾环绕间,山间小道越发的崎岖难走,西面尤为如此,山石嵯峨,怪藤险崖,曹面面道行低微,没走多久,就有些气喘吁吁了。
“师父,你到底在嘀咕些什么嘛,”曹面面转头一看,忽然一愣,哪里还有什么师父,只有一个面色和蔼的老和尚,在朝自己合手微笑。
“施主有礼,贫僧法号面面,乃是施主的前身——”
不知怎么,这和尚一出现,曹面面的心中就生出了极度的憎恨和害怕,忽然发出一声尖叫:“你不要过来!”
面面大师也不恼,只是垂眉低眼,手握佛珠,念着经文:“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
曹面面就像是被念了紧箍咒,脑中一阵翻腾,仿佛脑颅被插了根铁棍,在搅来搅去,伴随着剧痛,是残存的记忆碎片,数以千丈的巨大神魔,葛袍老者的不甘大吼,飞天的怪人,以及漫天的和尚,无穷的金光,金光明明温暖,罩在身上,却透着刺骨的深寒。
仿佛整个意识,都要被这金光彻底炼化一般——
而在另一边,道士同样遇见了麻烦,只不过,他碰上的麻烦比徒弟还要大上百倍,只见滚滚乌云间,难以计数的天兵天将起起伏伏,星光璀璨,北斗七星君、東方七宿星君、南方七宿星君、木德星君、火德星君、金德星君。
还有各路仙家,或是驾凤乘鸾,或是高居仙云之上,面色冰冷,带挈着无穷的威压,铺面而下。
“李长生,你可知罪!”
“李长生,你可知罪!!”
“李长生,你可知罪!!!”
伴随着来自四面八方、越来越大的叫声,李道士心中满是愤怨、不甘、恐惧,千头万绪,纠缠在一起,而且体内体外,同样在有无数的声音蛊惑,‘逆了他们!’‘反了他们!’‘倒转乾坤!’
但是道士到底根底深厚,不消片刻,就从这种深重的情绪中反应过来,喃喃自语:“不对,我不是在那罗浮山中,去找鸡脚人的吗?”
再抬头往上看的时候,那声势浩大的仙家兵将们,却如同蒙上了一层白雾,显的做作而虚假,至于体内的呼喊声,在随着青云剑意扫荡一圈后,杂念具消,而在同一时间,眼前场景就像云烟水雾一般消散开来。
“想走,哪有那么简单!”道士可不是吃了亏就自认倒霉的主儿,手掌一撮,五六枚混沌气团弹出,看似不起眼,内里却蕴含着五行之变、雷光转换,威力能炸山毁铁。
‘砰!’‘砰!’‘砰!’,随着几声惊雷也似的声响爆炸开,李道士定睛一看,却见不远处的山壁已被炸出了数个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