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险!”赵新明长舒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睛,已是正午时分。这一夜的凶险绝不亚于一场恶战,甚至犹有过之。谷中冰寒并非普通寒气,而是煞气凝聚成的一种寒毒。此毒唤作“火醚”,乃是毒典上极其稀有的一种三档毒物。此毒阴阳双属,不仅冰寒刺骨,更有一股火劲暗含其中,伤人经脉最为歹毒。赵新明侥幸识得此毒,凭借“玄月珠”化解毒性这才逃过一劫,此时想来也是后怕不已。
赵新明吐出“玄月珠”,抬头望去,只见一道身影缓缓走来。来人大约三十多岁,穿着一件粗布短衫,步伐稳健,手中拎着一个饭盒。赵新明连忙收起“玄月珠”,坐在石窟中静心等待。不一会,来人走到近前,看了一眼赵新明,愣了一愣这才取出一份饭菜递了过来。赵新明低头看去,饭菜简单至极,只有一碗米饭、两碟素菜和一碗清水,顿时皱了皱眉头,摸出十两黄金,笑道:“在下吴成,见过师兄,敢问师兄贵姓?”
来人看也不看黄金,狠狠瞪了赵新明一眼,沉声道:“吴师弟,在下奉马长老之命前来送饭,还请师弟自重!”
赵新明碰了一根不软不硬的钉子,脸色微微一红,讪讪笑道:“这位师兄,师弟别无他意,只是想问问师兄,这饭菜能不能换换?”
来人冷笑一声,道:“怎么,嫌差?”
赵新明心下一沉,连忙接过饭菜,道:“有劳师兄了。”
来人冷哼一声,转身离去。赵新明摇了摇头,只得将就了吃了饭菜。此时山风渐止,赵新明经脉酸胀也无心修炼,只能无聊地看着四周。至于走出“石窟”,赵新明虽然有心,却是不敢轻易尝试,因为这里总给他一种怪怪地感觉,就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一样!这种感觉从昨天夜里开始,一直到现在也是丝毫不减。赵新明不敢妄动,只能百无聊赖地看了两个时辰,谷中山风再起,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一个月后,前往中州送信的外门弟子终于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苏金叶的一封书信。王师兄不敢擅专,立即将书信送到了薛长老手中。薛长老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了四个大字:事已知晓!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王师兄皱了皱眉,轻声道:“舅舅,苏长老这是什么意思?”
薛长老摇了摇头,沉声道:“全安,你派去的人可见到苏金叶了?”
“没有。”王师兄摇了摇头,道,“何勇按照我的意思,送上了信物和书信。可惜苏长老并没有见他的意思,只给了这封回信,就打发他回来了。”
薛长老沉默片刻,突然冷笑道:“呵呵,好一个吴成,我们都被他给骗了!”
“舅舅,怎么了?”王师兄心下一惊,连忙道。
薛长老叹了口气,道:“全安,这四个字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苏金叶并不愿插手此事。如此看来她与吴成的关系非常一般,吴成也是心知肚明,却利用老夫急于攀附内门长老的心理,故意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引诱老夫,让老夫当了他的挡箭牌啊。”
“舅舅,苏长老既然不愿插手,那她为何回信?”王师兄急道。
薛长老冷哼一声,道:“那是苏金叶给老夫的面子!”
王师兄顿时泄了气,轻声道:“舅舅,我们怎么办?”
薛长老冷笑道:“全安,此事就此为止。老夫倒要看看他怎么从那里面出来!”
二人愤怒不已,却不知赵新明对此早已预料。山中无甲子,世上已千年。半年时间转瞬即逝,赵新明功力日渐深厚,所面对的不再是风吹日晒,也不是煞气侵蚀,更不是饥寒交迫,而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考验:寂寞。赵新明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一天,整整半年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不是他不想说,而是没人说!
石窟中唯一能见到的活人就是每天送饭的师兄。自从第一天见面之后,无论赵新明问什么、说什么、骂什么、吼什么,此人再不开口,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赵新明焦虑、彷徨、无奈之后,也渐渐适应下来。到了此时,二人更是连正眼都不看一下,一个只负责送饭、收碗,一个只负责吃饭、喝水,仅此而已!
如此过了半年,赵新明除了睡觉,就是无所事事地看那日升月落,再或者回忆过往,这几年经历的事情一一浮上心头,心境再次发生了一丝变化。赵新明本是富家子弟,心性纯良,家中遭此横祸这才走上一条绝路。再后来无数次生死搏杀,死在他手下的朝廷官兵、江湖豪客更是数不胜数,这些杀戮一次次地扭曲了他的性格,又在生死关头受到玉佩的影响,这才机缘巧合之下凝聚成“唯我”意境。
所谓“唯我本心”,何为“本心”?人性本就复杂多变,不要说赵新明只是一个不满二十的小子,就是一位历经沧桑的智者也未必回答得了这个问题。仅仅三年时间,赵新明固然厉害了十倍、百倍,但是一颗心也越发冷血无情起来,尔虞我诈更是习以为常。那么何为“本心”,心性纯良只能是个笑话,也许认识会变得,本心也是会变的,既如此又谈何“唯我本心”?赵新明不知道真正的意境需要顺应心性,否则只会祥柳月的“杀境”一般,虽然威力无穷,却是痛苦不堪。
时光飞逝,赵新明想了整整一年,还是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只能暂且放下此事,每天看那日升月落,一颗心慢慢沉寂下来,少了一分浮躁,多了一分沉稳;少了一分戾气,多了一分善念。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