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高衙内口中牙齿打颤,越发的恐惧,刘光世心彻底沉下去。
高衙内肯定比他更熟悉周铨,周铨方才明明说要给高俅面子,但高衙内却更加害怕了。
果然,周铨沉稳的语声又道:“但我妹子的这口气,也是一定要出的。高太尉的面子碰上了我妹子的怨气,就有些不够看了……给我打吧,高衙内今天带的伴当,打断一条腿后送医馆去,别忘了帮他们把医药费付了。”
随着周铨此语,那些围住园子的人、各家纨绔身后带来的伴当顿时冲了上去,如狼似虎,比起高衙内的伴当们方才的气势,还要强上十倍。
就在这时,外头又有人喝道:“怎么回事,你们要做什么?”
听得这声音,高衙内面上终于缓过一缓,他大声叫道:“谢谦,谢谦,快来救我!”
听得谢谦这名字,周铨面上露出一丝古怪之色。
在他示意下,来人被放了进来,却是与周铨有过数面之缘的谢谦,也就是曾经追求过周母、跑到周家抓过周铨一回的那位。
当谢谦看到周铨时,先是一愣,然后就想转身离开。
开什么玩笑,当初被他呼来喝去的晚辈,如今却是京师甚至整个大宋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全天下人,甚至连宫中的官家,都想要哄着他,从他手中得到发财的法子,或者搭他的发财顺风车。
更何况,他父子手中招揽的亡命之徒,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在京师之中,他想收拾一个人,比起京兆尹还要方便。
但他又不敢走,若是没来,倒还罢了,既然来了,总不能看着高衙内受眼前这厮整治,那样的话,回去高俅就要收拾他。
“原来是周贤侄……”
“抱歉,高攀不上,我若认你为叔,回去我老子就能打断我的腿来。”周铨打量了谢谦一番:“哟,不错,升官了,七品?哈哈哈哈,真巧啊,我也升官了。”
谢谦心中羞恼,这厮当然升官了,他消息灵通的紧,周家父子再度升了官,不仅品秩上去,而且两人还得了开国伯、开国子的爵位,已经够资格穿朱衣了。
至于他,却才摆脱供奉官小使臣,进入从七品的大使臣右武郎之列。
差得太远了,这还是他不要面皮拍高俅马屁为之效力下的结果。
“周制置,这位是高太尉之子,无论他怎么得罪了你,还请看在高太尉面上,留个颜面。”谢谦抱拳道。
“我说了,高俅的面子我要给,但我妹子的气也要出,等我妹子的气出完了,自然就会给高俅面子,喂喂喂,你们怎么了,我有让你们停么?”
那些伴当、打手,无论是哪一家带来的,原本停了下来,现在顿时又上前动手。
高衙内带的伴当打手也不少,足有二十余人,可对方人更多,两三百号总有,所以无人敢反抗,一瞬间惨叫声响成一片,满地都是人在滚。
打完之后,直接拖了出去,显然真是送医馆去了。好在相国寺边上就有医馆,专治跌打损伤的,所以他们倒不需要带伤受很久的罪。
“周周周世兄……”
高衙内的伴打一被打倒,刘世光和他的这几个部下就显得非常突兀了。他见势不妙,知道高衙内护不住自己,当下涎着脸,便向周铨作揖。
周铨打量了他两眼:“你是谁,少来套近乎!”
刘世光顿时满脸臊红。
这还真不是周铨故意打他脸,周铨原本记人面就不太牢,所谓脸盲症,见多了还好些,这等只见过一遍的人物,他哪里知晓?
而且周铨对这个朝代的历史,也只是知其大略,比如说,岳飞、韩世忠他是知道的,但对所谓“中兴四名将”中的另两位,则并不知晓。否则的话,他就应该识得,这人在历史中也排列中兴四名将之一,只不过同另一位张浚一样,都是内战内行外战外行的凑数角色。
刘光世心中虽然羞恼,面上却半点不敢露出,他连连作揖:“周制置说笑了,前些时日咱们还见过一面,当时小人随家父刘延庆在路上拜见周制置,这些时日,也一直有上贵府递拜帖。”
“哦,我记起了,刘……光世,对不对,看来又是熟人啊……你也是高衙内的走狗?”
这话说得刘光世当真羞愤欲绝。
他却不知,这些时日,周铨已经打听过刘家父子的“赫赫战功”,发现这对父子主要靠的就是溜须拍马、抢夺部下功劳,所以对他们完全没有好感。
周铨此时,已经不再是那种明明厌恶一人,却仍然需要屈己结纳的人了,既然讨厌这父子,就用不着给他们留面子。反正这对父子,一无才二无德,周铨也不准备招揽来。
相反,如果有机会,他很乐意将这对抢功争利贪生怕死的父子踩翻来。
“不……不是,我不是……”
“他就是,方才我们已经脱身,就是被他拦了回来!”宋行风突然开口。
他可不是什么宽厚之辈,知道自己二人已经彻底得罪了刘延庆父子,现在有机会,如何不上去狠踩一脚?
“打断手脚。”周铨道。
周围人顿时拥上去,刘光世神色大变:“周制置,何必如此,我便有罪,自有王法……”
“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谁么,我就是京师最大纨绔,这个时候,我们这样的人一般会怎么说,对了,我就是王法!”
此话一出,旁边那些纨绔们哄然大笑,这句话,也确实是他们常说的。
刘光世见些情形,当真急了,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