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杀人动机?”陈恂听完老狱卒的讲述皱起眉头问道。
“抢劫杀人!”
“可有凶器?”
“锄头一把!”
陈恂没有再问下去,这个案子听起似乎判得合情合理,杀人动机,人证,物证俱在,但有个完全不合常理的地方,就是周鸣既然抢劫杀人,为什么不把尸体半路扔下马车,反而去带着尸体自投罗网。
而恰好在他的记忆中就有一个与这件案子相差不多的案例,不同的是,那个案例正是因为没有找到杀人凶器,所以才得以最后真相大白。所以要想知道这个案子冤或不冤,就要从凶器上寻找突破口。
陈恂漫不经心走到关押周鸣的牢房前,旁边一名有眼力见的狱卒连忙把第二把交椅搬来,大家现在都已经知道,这位二狱头有喜欢和犯人聊天的癖好!
周鸣对身后的动静充耳不闻,依然面对着墙壁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鸣,可否与我聊聊?”陈恂坐在椅子上,手里攥着一把紫砂的小茶壶。
周鸣没有回身。
陈恂喝了一口茶,看着给自己搬椅子的狱卒已经走远,压低声音说道:“周鸣,如果你想翻案,就要找到真正的凶手,我可以帮你找到凶手,但你要让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才行!”
周鸣身子猛然一震,一直低着头缓缓抬了起来。
陈恂压着声音继续说着。“你死了容易,但你想过没有,如果你死了,你的母亲怎么办?你的妻子和女儿又怎么办?难道你真的忍心撇下她们?她们没有了你……”
“不用说了,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吧!”周鸣沙哑的声音打断了陈恂的话,但他还是没有转身。
“好!”陈恂从椅子上下来,蹲在牢房的木栏前。“第一个问题,那把作为凶器的锄头是怎么回事?”
远处几名狱卒正围着一张桌子聊天喝茶,一名比陈恂还晚来七八天的新狱卒望见陈恂的举动,好奇的问向身边人。“李哥,东子他干嘛呢?”
陈恂为了掩饰身份,报名当狱卒时用的是一个假名,东旬,所以大家都习惯的叫他东子。
“听乐呗!”被唤作李哥的狱卒瞥了眼远处蹲在椅子前的陈恂。“刚干这差事的人都有这个癖好,等过个半年新鲜劲也就过去了。”
“嘿嘿,要说这东子瘾头也真是挺大的,其他人的乐子都听完了,明知那个周鸣一句也不说,还不死心,有股子钢股叉子的劲头!”另一名狱卒剥开一个花生扔进嘴里。
旁边有人嗤笑一声。“人各有志,说不定人家想写本《囚犯秘史》也说不定……”
陈恂自然听不到同僚的挖苦,这些人当然也听不到陈恂和周鸣的对话。
“呵呵!”周鸣听完陈恂的第一个问题苦笑两声。“那把锄头是我老婆因为不忍心我再受刑,从家里随便找了一把交出来的,狗县官也不想想,那晚我都没有回过家,凶器又怎么会在家中!”
陈恂点点头。“第二个问题,那晚的第二天,你有没有亲眼见过老人的尸首?”
“见或不见又有什么用?人都已经死了,他还能替我伸冤不成?”周鸣仰起头望着头顶,似乎在祈祷着青天降临。
“你只要回答我见或没见过就行,至于有没有用我心里有数!”陈恂摇了摇头,看来这个周鸣对侦破程序一无所知,说白了就是一个法盲。
“没见过!”周鸣有些不耐的吐出三个字,他觉得陈恂问得问题与自己受冤根本没有一点关系,心中刚刚升起的那一丝希望好像气泡一样又破灭了。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这个尸首就是那夜搭你车的老人?”陈恂听出周鸣语气里的情绪,心里也有气,老子一心想帮你伸冤翻案,你到还不耐烦,我偏不一下子告诉你,就一点点吊着你。
“大人,你这不是问得废话吗?难道还能有第二具尸体不成?我身上被冤一条人命已经够惨的,你就不要再把其它屎盆子往我脑袋上扣了行吗?”周鸣听完陈恂的问话,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人该不会又想弄条人命案安在我身上吧?所以生气的吼道,幸好他的嗓子已经沙哑,才没有惊动远处喝茶的狱卒。
嚯!你小子比我脾气还大,我还没嚷呢你到先嚷上了!陈恂有心就此甩手而去,明明是个法盲,还脾气那么臭,老子这不是自己没事找骂吗?
但他看着周鸣凄凉的背影,想起他一家人抱头痛哭的情景,吐出心中一口闷气,喝了两口茶压压心火。“周鸣,你想过没有,尸体脑后的伤是如何出现的?如果当初那个老人脑后真有这么严重的伤口,他又如何能拦你的车?如果那个伤口不是你砸的,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
周鸣闻言身体猛然转过来,目光灼灼的盯着陈恂。“难道你是说那个伤口是老人死后才有的?”
陈恂看着周鸣从衣服里袒露的前胸上触目惊心的层层疮疤,心中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试问,如果是自己,受到如此的酷刑,恐怕就是说他想要刺杀皇上,他也会认下。“准确讲应该是在你被村中的里长带走到吴知县来到的这段时间。”
周鸣低下头想了一下,摇着头喃喃道:“可是,可是这怎么可能?那时老人的尸体由里长指派的两名村民看守,我与他们无怨无仇,他们为何害我?”
“害你到未必,不过也许是他们因为他们偷懒而犯的错误,那晚下着雨,又是冬末春初,两人被里长从暖和的被窝里叫醒,守着一具尸体挨淋受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