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四齐是不会刻意针对宁翰邦的,不管是嫡生庶出,到底都是自己的儿子,如果不认同,当初也不会接进家门,更也不会在宁家给他相应的一份家业,何况,这条祖训在宁家,确实是几代不曾更改的规矩。
作为大家长,他有责任将祖上规训沿袭下去,不管是不是封建,这是对祖宗家训的尊崇,尤其是在文人的思维世界里,更有种执拗的信奉。
或许宁翰邦就是拿捏准了这个点,所以才在餐桌上,宁家人都在场的情况下,似是而非的开着玩笑话。
话完,顿了顿,又是笑:“不过小旋,既然大哥大嫂都没说话,我们是不是不该多管闲事?”
伍乐旋沉默,低头扒饭。
米初妍不是太清楚他们口中谈论的所谓家规,只知道,那事情定然是跟自己有关的。米家虽然不是大户,但好歹也是知识分子,没有教她如何享受生活如何结交上流社会的人群,但该有的礼仪家教,还是很好的。
米初妍知道,这样的场合,在自己都搞不清楚状况的前提下,她不该开口说话。
何况,宁家自己的人,也没几个插话的。尤其是宁婕跟安德鲁,还有跟他们坐在一起看起来像是他们家孩子的混血兄妹,始终未参与话题,更也没有多少兴趣,就好像他们早就习惯了如此的场景,可以旁若无人的吃自己的饭,谈他们自己的事。
长途飞行,才踏进家门,宁呈森没心思在餐桌上闹,他不累,但米初妍会累,尤其她初初接触这个家,不想一下子给她灌那么多的负面内容,扰了她的心绪。
而且,场面上斗的多,难免让彼此都下不来台。当年宁翰邦娶了伍乐旋,宁家圈里圈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约就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大约就是年少的他太过狂妄太过不可一世,多的是人在那场联姻中看尽他的笑话。
很长一段时间,他成为那些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丢脸是必然的,但他可以不在乎。可是现在不同,他身边有米初妍,他不想把这点无聊的战火燃到她身上。
然而,他不明着斗,却不代表他会忍气吞声,他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忍气吞声一说,即便是当初在人生地不熟的穗城省院,对着副院长袁振的各种刁难,他都从未客气过。
只要他愿意,这个家里,自然有为他出头争个长短的人偿。
对着这么一桌子人,本就没有多少的食欲,如此一闹,更是连提筷的想法都没有。宁呈森往椅背上后靠,长臂搭在桌沿,闲适姿态,鹰眸扫着众人,许久才缓缓出声:“既然如此,吴哥!”
扬声喊住已然转身回到楼梯口的吴哥:“行李不用搬了,我们住酒店!”
他只是交代吴哥,却并未急着起身,米初妍有些闹不懂他在做什么,原本听着他说要离开,她本欲都要起身了,可是看着他身长腿长的坐在原位不动,她又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侧头看他,盯着他的眉他的眼,想要看出他里头的意味。
然而,她在他的边侧,看到的,只是他深刻立体的侧颜,看不出他眸中的色泽。
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宁老太太忽然拍筷:“谁要跟我孙儿作对,我跟谁急!”
宁老太太本就不喜宁翰邦,宁翰邦的存在,对她来说,到死都会是个膈应。这么多年她容忍宁翰邦在这个家里,以三儿子的身份,在宁家以主人姿态自居,已是她能给宁四齐最大的容忍。
宁家的家业,如果宁呈森有心继承,不管宁四齐什么想法,她都会拼老命的去帮他夺,气恨的是自己孙儿无心揽业,拗着性子漂洋过海去穗城做小医生!她疼他,奈他不何,只能由着他,事实上,从小到大她就宠他上天,只要他想要的,她都会想尽办法给他。
作为宁家的当家主母,她就这么个孙儿,疼的比自己命还要重,底下的人又岂敢怠慢了他们家的小皇帝。
也或许是因为这样,养成了他的不可一世,为此,向来温婉的舒染还曾跟她闹过,说她纵容孙子太过。老太太自身身世也好,加上宁四齐在外欠着感情债,需要她包容,多少有着歉疚,家里的事,上上下下老太太都由老太太做决定。
舒染的话,老太太听着不舒服,为此,婆媳间还有过不快。现在想想,都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却清晰的好像前不久才发生过似的。
现在好不容易宁呈森愿意回来,愿意带着他自己喜欢的女孩,老太太即便是忤逆祖规,也不允许旁人对她的亲孙子指手画脚。她就不相信,因为这事,宁四齐还能问她罪!
老太太是直接护出了头,话间,又瞥眼看了看伍乐旋:“在这个家,女人应当做好男人的后盾,维系家庭和谐,而不是挑事端,玩针对。”
老太太的话算是说的狠了,可是伍乐旋,却依旧默声,面色也没有任何改变,好像老太太的话,之于她,是意料之中,无关痛痒。
宁四齐的脸色不太好看,给人的感觉,好像随时都要冒火那般。可向来以老爷子为首的老太太却是一反常态的全然无视,接着道:“小森,你们哪也不许去!这家是你的,想往哪儿住就往哪儿住!谁敢说三道四,先来找我说!老祖宗要训人,让他们托梦找我!”
宁呈森笑,淡淡声:“知道了奶奶。”
一场闹剧,以老太太的权威收场,以其他人的默不作声结束,本也没有多想闹腾,宁翰邦早就收声置身事外,甚至连老太太指责伍乐旋,他都没有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