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行朝的迁入,府城人口暴增到近十万,自然也带动各种产业的发展,尤其是服务业日渐发达,如今酒肆遍布宫城周围,毕竟公务员在什么时候都是消费的主力。刘黻两人便在寻了一处干净清爽的酒楼,找了个雅间,点了几个小菜,要了壶酒,边说边聊。
“吾知道声伯担心的是什么,一直空无一人的学士院突然住进了几位高才,必然会让朝中许多人心生涟漪的!”几杯酒下肚,应节严夹了口菜言道。
“和父,吾绝无留恋之意,回乡耕读才是吾之所愿!”刘黻脸一红言道。
“呵呵,声伯不恋高位,却非他人也无此念!”应节严笑笑道,“我朝翰林学士因善代王言而为润笔执政者不乏其人,但能否位列其中也要看宰执们的意思!”
“和父所言不虚,但吾担心陛下会擅作主张,从而搅乱朝局!”刘黻点点头道。
他清楚本朝号称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作为士大夫的代表,宰执重臣具有极高的政治地位,皇帝要强化皇权,就必须与他们合作。在重大人事问题诸如新宰执的任命上,君主须听取现任宰执的建议或意见。君主如欲重用翰林学士,也需要取得现任宰执的支持,现任宰执甚至可以推荐人选,因而学士院虽是宰执储才之地,但他们能否进入执政集团,与帝王、宰执重臣仍有很大关系。
“不错,当下军改之事迟迟不得推行,此次又议而不决,业已令陛下十分不满,若是他们与陛下达成默契也不无可能的。至于朝中动荡,难道如今朝中还不够乱吗!”应节严苦笑着道。
“是啊,陆相虽然没有表示反对,却也没有能掌控大局,闹得朝野间议论纷纷。又未能体会圣意,把握住时机发声,令陛下不满了!”刘黻叹口气,将酒一饮而尽道。他知应节严所言不虚,人们常用君臣遇合来形容君臣合作的默契,任用政治主张与帝王一致的翰林学士为宰执,有利于帝王旨意的贯彻执行。为了主从相得,帝王也必然要选择忠于自己的宰执大臣,那些经受过重大政治事件考验、立场坚定、支持过君主的翰林学士,便成为重用的对象。
而翰林学士能否担任执政,权相的作用更是突出,为权臣所不容的翰林学士,即使帝王有意大用,也有可能因此搁浅。这说明,在翰林学士与权臣之间,皇帝似乎更信任后者,因为权臣与君主的关系更为密切。可往往皇帝不同意,权臣也是无可奈何。但当前小皇帝愈加强势,权相是根本无法存身的,所以一切还是要看皇帝的意思。
“声伯还是沉不住气了,陛下充实学士院似有换相之嫌,但以吾来看陛下更似警示,并非定要如此!”应节严说道。
“吾并不如此看,若是陛下让他们兼任实职,就可以确定有无此意了!”刘黻还是不大相信,他在朝中多年明白翰林学士用为宰执的必备条件翰林学士是否可堪大任,还得看其处理朝中庶务的能力。为了考察、培养其吏干能力,朝廷经常让翰林学士兼领繁居之职。此外,他们也承担了许多临时差遣工作,如视察水利,充任安抚使、宣抚使,审定国家财经政策、官制等。这类差遣多与国计民生、行政体制的改革有关。
翰林学士可据此了解国情,锻炼才干,为日后成为宰执积累宝贵经验。而大量翰林学士进入执政集团,表明新的士大夫集团的强势崛起,欲取代较之传统的士族,且这类政治精英的政治责任感更强,维护君主制政体的积极性也更高。由于翰林学士乃帝王的“私人”,因此他们担任宰执后极少对皇权构成威胁,当然,徒具吏干能力的翰林学士,如果得不到君主的信任也是难以在更大的舞台上施展其才华的。
“声伯以为他们的能力还需考证吗?你也不必过于忧心,陛下也只是让他们入学士院,而未加知制诰,表明还在观察!”应节严说道。
“话虽如此,不过吾依然担心。陛下古灵精怪,又心思缜密,既然其非意气用事,那就是已经打定换相的主意,而陆相虽未表明态度,也是为了维持朝局稳定!”刘黻长叹口气道。
按照本朝官制入翰林学士院任职的都是一些文学之士,但作为君主的得力内助,他们在整个政治、文化生活中,起了不可忽视的影响。且其亲近皇帝,易得人主赏识擢拔,成了宰执官储材之地,本朝之中期翰林学士位至宰执者,就占了半数之多。翰林学士位置崇高,入选后任也重,自然其入选也难。
学士中资格最老的称翰林学士承旨,其下称翰林学士、知制诰。承旨不常设,其他学士也无定员。其他官员入院而未授学士,即称直院学士。如果学士缺员,由其他官员暂行院中文书,则称学士院权直或翰林权直。直接替皇帝起草麻制、批答及宫廷内所用之词,称为内制;若单称知制诰,奉皇帝或宰相之命,分房起草官员升迁、磨勘、改换差遣等制词,则称为外制,总称两制。
另外冠有翰林名号,而不属于学士院,专门为皇帝讲解儒经者,称翰林侍读学士或翰林侍讲学士,官阶较低者称说书或经筵官,一般为他官的兼职。翰林学士被委任他职者,如任知开封府、三司使之类,并不归院供职,故必须带知制诰职者,才真正掌管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