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咕噜咕噜喝了整整一壶茶,才呼出一口气,放下杯子,“有没有吃的,老头我三天没吃东西了。”
“有,你等等!”杨小桃马上出去让人先拿些常备的点心过来,再去厨房做些热食。
穆清狼吞虎咽了一番,才看向平王。
一番望闻问切之后,有些气愤的说道:“我这次去抓那个和尚,好家伙,他功夫可了不得,老头我盘问了他一天一夜,哪里痛往哪里弄,可他硬是不说,结果老头我打个盹,他竟然挣开了绳子想跑!我追了他一天,可还是被他跑掉了!可恶!老头我多少年了都没被人这般戏耍过!”
几人的眼神渐渐暗淡了下去,不敢看平王失望的表情。
穆清心里也不好受,上一辈的恩怨,现在让一个孩子受牵连,他也想尽力救,“来,都够来帮忙,老头我给他施针。”
母女两人各就各位。
平王一动不动,杜子月柔声哄道:“乖,快躺下,天医大人替你施针,然后就可以睡觉了,不疼的,别怕。”
平王静静的看着她们,半响后,垂下眼眸,声音不大,却是坚定的说道:“不用了,孤知道穆爷爷尽力了,孤不怕死,就是有些不舍得你们。”
杜子月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沙哑的低吼出声,“怎么这么不听话!我们一定会救你的!快躺下!”
平王再次坚定的摇了摇头,他其实都懂,“孤知道自己这个毒肯定是没有办法的了,要是能治,穆爷爷这次回来就不是施针,而是直接替孤解毒了,那人一晚上都问不出东西,现在又跑了,就算再找到,同样也是问不出了。”
穆清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孩子,你说的没错,穆爷爷没有办法,解这个毒还差一味药,然而这位药是什么,穆爷爷都不知道。”
“师父!别说了!”杜子月哭道。
穆清心里揪着疼,但还是决定继续说下去,就算是个孩子,他也有权利决定自己的生命,“这个毒暂时解不了了,但是穆爷爷可以替你施针,抑制毒性,让你这次睡过去,七八天的时候还能醒来,这几天,我们会去找那个和尚,让他说出解药。”
平王黝黑的眸子直直的看向穆清,平静的问道:“你找的到他吗,他会说吗?”
穆清沉默。
平王也低下头,不说话了。
“听话,啊,我们不可以放弃的,说不定这次找到了呢?姑姑会排更多的人去找,一定会找的到,你才这么小……听话,让我们替你施针。”杜子月抹去眼泪,继续劝说。
杨小桃也强忍着泪意,上前蹲下,“平王,娘亲说的没错,虽然机会很小,但总是有机会的,万一找到了呢?不可以轻言放弃喔!”
“可以叫义父过来么?”平王突然说道。
“你——!”杜子月气的站了起来,在平王身边三年多,这孩子想什么,在她面前一点也不掩饰,她现在也自然能看出,他是心存死志了。
“姑姑,求你了。”平王糯糯的请求。
杜子月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出去了。
这是去喊人了,平王放松的笑了笑。
“平王,可以告诉姐姐,为什么不愿施针么?”
平王摇了摇头,天真的笑了笑,“替孤施针很辛苦,穆爷爷功夫很好,这次回来却这幅模样,肯定受了不少苦,为了不确定的事情,算了吧,孤还知道,就算不是这个毒,孤也活不了多久了,这三年多已经是姑姑辛辛苦苦替孤挣回来的了,够了。”
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形,就永远体会不到这种心情。
杨小桃只觉得心痛的无法呼吸了,即使多繁复的辞藻,也无法描述她悲痛的情绪。
就算是穆清,见多了生老病死,内心已经被锻造的强大无比,但此时仍是满溢着悲伤。
田无忌很快就来了。
进了屋,他敏锐的察觉到屋内的气氛,主要是杨小桃的悲恸的情绪让人想忽视都没有办法。
他朝平王点了点头,没说话。
“义父。”平王喊道,“谢谢义父的照顾。”
“嗯。”田无忌颔首。
“孤要离开了,义父会挂念孤么?”
对于平王来说,从小时候有记忆开始,身边陪伴最多的就算田无忌了,所以义父这个名号不是白叫乱喊的,在他的心目中,是真的拿田无忌当父亲一样看待的。
“不会。”田无忌却是毫不犹豫的就给出了一个否定的答案。
杨小桃吃惊的喊了一句,“田叔?”
一向对杨小桃特别好的田无忌,此时竟没有搭理她,视线一直放在平王身上,动也不动。
杨小桃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好像懂了什么。
谁知平王一点也没有伤心难过,反而开心的笑了,“这就好了。”
平王认真的将屋内人的样子,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困意也伴随着一波一波猛烈的来袭,“好了,你们都退下吧,孤要歇息了。”
“平王——!”杜子月冲上前去,想要阻止,田无忌一手将她拉住,“这是他最后一个命令,你还有违抗吗?”
杜子月的动作倏然一顿,生离死别的哀感涌上心头,她再不敢正眼看向平王,眼泪像开了闸一样,喷涌而出。
田无忌也最后认真的看了平王一眼,决然的转过身子,将杜子月一起带着离开。
杨小桃看着仿佛已经熟睡平王,也不忍心违抗他的意志,和穆清一起出去了。
他们都离开之后,平王嘴角含笑,眼角流出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