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爷觉得,人类有些时候真的很奇怪,曾经他从来没有如此踌躇过,他陷入了一阵前所未有的茫然,这种茫然让他显得有些局促和落寞,根本不知道到底该把眼下的事判定为何种事件。
当昨夜,看到那个曾经可以放肆大笑、放肆怒骂的女孩落下泪的时候,他的心几乎被撕的粉碎。当听见她说“我就是来为你而死的”时,生平第一次他开始痛恨自己的无能。
无所不能但却无能。
他知道,自己可能是伤了她的心,但撒谎不是他的性格,他不屑撒谎更没必要撒谎,现在他最想干的事,就是快点结束这一切,然后重新来一次。
可能算是一种逃避吧,总之……他也觉得那不是最好的选择。
建刚早已经不是以前的建刚了,不是那个仗着自己怎么也死不掉而肆意而为的建刚了,现在的她像是一个真正的公主,有着自己坚持的骄傲。
很奇怪了,一直以来都忽略了建刚的想法,好像一转眼她就长大了一样,不再刻意假装成熟了,取而代之的却经常要刻意假装自己还带着孩子气。
她的笑闹、她的玩笑,不再像以前那样纯粹,她把她内心的想法收敛的非常完美,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统统掏出来展现在那个改变她一生的人面前。
眼神里的落寞、表情上悲苦和嘴角微微颤动时的疼痛,让人不敢哪怕看上一眼,因为哪怕只要一眼,就能让人同样感受到她的撕心裂肺。而即便是这样,在走出这扇门的那一刻,她就又能变成那个fēng_liú倜傥、带着男子帅气的清飒少女。
猴爷认为,也许这就是真正的成长吧,她的独立不容任何亵渎,她只做自己愿意并且认为值得的事,与他人无关。
真的,忽视她太久了。当猴爷意识到她那猛然间的情感爆发时,却发现被摧毁的反而是……反而是他一度认为严丝合缝城墙。
“这里倒是繁华,不过少了些底蕴。”
建刚摇着扇子走在猴爷身边,看着猴爷亲手打造的城市:“不过能再过几十年,这个世界恐怕也会成另外一幅样子吧。”
看着她撑开扇子指点江山的模样,猴爷有些心疼,因为在他的记忆里,建刚还是那个看到这个要吃两口、看到那个要舔两下的没长大的孩子,她能把自助餐吃破产、能让追在猴爷屁股后头骂他凑撒比。
可不知不觉,建刚已经成为了另外一个人,一个让他既陌生又熟悉的人,这里头到底发生了多少故事,他从来没有想过去了解。可恍惚间却发现自己真的是太忽略这个孩子了……
是啊,也许就在自己不知不觉间,建刚已经蜕变成了剑兰公主,再也不是那个任性又善良还带着蠢蛋气息的傻姑娘了。而自己却仍然是那个无知狂妄的傻猴子……
“当年我把你从家乡带出来时,没想过你会经历这么多,我该道歉。”
“当年?”建刚连头都没回:“我已经快记不得了。”
记不得了?唉……口不对心。猴爷知道她没有说实话,因为当她来到这个世界时的精神联系中,她还是当年的样子,而地点还是和猴爷初遇的那个桥洞之下,桥上警车呼啸、桥下篝火微红,很尴尬的相遇之后引出了长长的一段故事。
而算起来,自己跟这个丫头,分离已经整整二十五载。二十五个春秋啊,变得陌生并不足为奇,甚至沦为陌生人都不是不能理解。但她记挂的仍然是二十多年前的那个桥洞,从未变过。
也许没有经历过时空位移的人不会知道,虽然时间流速并不一样,但当人置身其中归属这个世界规则管辖时,一天便是一天、一月便是一月、一年便是一年,近三十年的风雨真的能让曾经无比熟悉的人变得不那么熟悉。而一想到这,猴爷其实感觉更加自责。
“要买点什么东西吗?”
猴爷摇摇头,而建刚这时却拿出了一个只剩下钢丝的发箍问道:“这里有工匠能修这个吗?它快断了。”
“这是?”
接过来,猴爷恍惚觉得眼熟,但却一时想不起到底是个什么了,而当他拿着发箍对着建刚比划了一下之后才豁然想起,这个……破烂不就是当年……当年已经记不得在哪里时,自己送给她的猫耳朵发箍吗?
“这个……你一直带着?”
“不然呢?”
猴爷没说话,只是点点头,长叹一声。转身走进了一家一家制作毛笔的店铺,但最终得到的都是无法修复的回答。
这个世界没有反光小钻石,亮晶晶的碎钻无论如何都是无法修复的。猴爷看着建刚眼神里的失望,他倒是笑着把东西往怀里一揣:“我来修!”
“好。”建刚仰头看了猴爷一眼:“我发现你越来越像个人了。”
“我本来就是个人啊,dna图谱认证,我是个百分百的人类。”
“是吗?”建刚眉头展开:“看到你还是这么乐观,我就放心了。”
“不要像交代后事一样。”猴爷说着,把一朵刚才趁建刚不注意时买下的发簪插在了她的头上:“姑娘就要有点姑娘样子。”
“没关系,习惯了。”建刚话虽是这么说,但却并没有摘下头上的发箍:“上门做客,不真的不带东西?”
“做客?”猴爷笑道:“那里我才是主人。”
果然,正如猴爷所说,当他走进流苏门的时候,门派上下愣是没有一个工作人员把他当客人的,都以主人模式招呼。倒是那些进来的孩子对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