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空面对夙楼的质问,倒是显得有风度了许多,他只是安静的朝着夙楼微笑,然后说道,“我不知道。”
夙楼的怒意霎时烧了起来,同样包含在里面的还有不知所谓的急迫,“她交与你信物,怎会没有告诉你她要去哪?”
澈空笑了起来,唇角弯起礼貌的弧度,“她确实是将这丹药交与我,但是她并没有告诉我她要去哪。”
夙楼仍旧死死的盯住澈空,澈空也就大大方方的让他看,目光里没有一丝的闪躲或是辩解的意味,在夙楼如有实质的目光下也依旧从容镇定。
良久之后,夙楼终于泄了气,他的目光骤然松懈了下来,依旧沉着声音道歉,“对不住了。”
澈空点点头,随意的朝他晃了晃自己的手掌,便欲转身离去。
可是在他背过身的那一瞬间,却是又听到了夙楼有些疲惫的声音,“求你...”那声音犹豫了很久,才接着把话说完,“...我有话对她说。”
澈空静静的站在原地,没有回头,也没有走开。
夙楼便也那么站在原地等他,直到澈空挪动脚步,他的背影看起来依旧潇洒挺拔,他没有回过头来看夙楼,声音闷闷的从远处传来,“你若执意寻她,便应自己去找。”
说罢再不做停留,身影消失在夙楼的面前。
你若执意寻她,便应自己去找。
夙楼低着头想澈空留下的这句话,和现下躺在自己手心里的这颗劫缘丹。
他直到现在,都不知月华究竟为何离去,那日不曾细想,现在想来,月华当日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悲哀,他当时却那么不小心,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每每想到这里,夙楼便觉心口一阵疼痛,自己肯定是错过了什么。
心念至此,夙楼身形一动,瞬间已在小院的门外。
他步伐急切的走了进去,有些事情看来应该先问清楚了。
他推门进去的时候,漓音依旧在里屋沉睡,夙楼走到漓音的面前,一点点的扫过她的眉眼,心里想起的却是年幼之时两人在一起无忧的时光。
眼前又闪现那日月华和漓音的模样,夙楼一直都想知道,那日在他听到响动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轻轻的把自己的手掌放在漓音的额间,夙楼以神识回溯那日的时间,查看当时的情景。
不过是刚刚开始,夙楼的眉头便皱了起来,果然,不该如此轻易便相信她是真心实意的悔过的。
夙楼的修为要高出月华许多,所以在月华一脚踏进漓音准备好的幻阵之时,夙楼却早已知晓,然而时间回溯,夙楼再心急也改变不了已经成为过去的事情。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月华在进入漓音的迷阵之后,清秀的面容上皱起的痕迹一刻都没有松开过,有几次他甚至看到了月华无意识的情况下眼角滑落的泪。
夙楼把手指攥的咯咯直响。
他看到原本月华都已经从这间院子里走出来了,却又被漓音一个手恨重新锁到了幻阵内,看见月华迷迷糊糊的跑到窗框边扒着窗口往里看,夙楼瞬间便懂了漓音给月华的幻境里,究竟有什么。
夙楼的心早已被刺痛感刺激到麻木,却还是在看到幻境中的月华转过脸来时满脸的惨白的神色弄的不得喘息,只觉从头到脚都为这个人泛起密密麻麻的尖锐的疼痛。
月华忽然坐到了地上,夙楼看到她身上散着七彩的光芒,神色间的痛苦也散去不少,墨玉眸中总算是露出了一丝欣喜之色,竟能在绝境之中化险为夷,飞升上神,不亏是他相中的女子。
只是......
夙楼才舒展没一会儿的眉头又深深的锁着,能在这种状况下被迫悟道飞升,必定是经历了极大的情感上的折磨,才能做到。
夙楼放在漓音额间的手上微微颤抖,月华,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尽管月华面上痛苦的神色让夙楼几度想要收手,但他最终还是一直用手掌紧紧的贴着漓音的额头,直到在漓音的记忆里看见自己出门撞见的那一幕,夙楼才收了手。
人界,扬州城东,人来人往的桃花林内。
许多路过的行人都用了奇怪的目光看着那个坐在最中央的那棵年岁最长的桃树上的女子,以及她身边一个身着浅蓝色衣衫的少年。
两人坐在树上聊天,旁若无人的说说笑笑,那少年似乎是在生女子的气,经常冷着一张小脸把头转向另外一边,最让人奇怪的是,明明另外一边什么人都没有,那个少年还不时的张着嘴冲着那个方向念叨着什么。
有胆小的路人看见这一幕便直接拔腿就跑了。
月华见了第不知多少个路人用了异样的目光打量过他们之后,急匆匆的掉转头走另一条路,不由的笑出声来,“桃夭,你就不能现个形么?你明明可以让凡人看到你,为何不愿在人前现身?”
没错,这桃树上的人正是月华和白泽。
还有一身浅红色长袍,手拿酒壶的桃夭。
月华总觉得,他细长的眉眼似乎比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更添了几分媚色,惑人心魄。
桃夭听月华这么问,目光懒懒的扫了一眼络绎不绝的行人,以手支头看着下面,“我为何要让他们看到我?都不过是百年阳寿,眨眼便是尘土,哪里值得让他们记着我?”
月华挑眉,“我才不信是这个理由呢,定是你嫌麻烦,不愿在世人面前现身吧?”
桃夭不想再与她争论这个话题,又往喉咙里灌了一口酒,调笑的目光移到月华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