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空。”月华苦笑着打断澈空的话。
“若是我能放得下,又何苦折磨自己到这步田地?”是啊,人都是自私的,若不是知道已经没有退路,谁会愿意折腾自己?
澈空沉默了一瞬,半响后又蹙起眉说道,“你再这么折腾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而且,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梦回酒虽然可以延缓你的忘记,却不会是永恒的办法。”
“总有一天你会彻底将他忘记,月华。再也想不起来,到了那个时候,你又该如何?”
这回轮到月华沉默了。澈空以为是自己的说服起了作用,接着说道,“月华,趁着现在,学着放下他吧,放下执念,你就不会这么累了。”
怎料月华抬眸,却是说道,“若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请让我一直沉睡在梦中。”
澈空一惊,温和的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但是月华的脸上却是写满了坚定。“若是没有他,我宁愿沉睡在梦中,不再醒来。”
澈空紧紧的盯着月华,一言不发。
月华也不说话,只是微微垂眸看着自己的身上的锦被,直到坐在床边的人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她方才抬起眼来,看着澈空。
澈空的眼眸中写满了无奈,“我明白了,不会再劝你了。”他伸手拿过刚熬好的粥递给月华,“你许久未醒,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我先出去了。”
月华接过还在冒着热气的粥碗,目光一直看着澈空的背影,直到他把房间的门轻轻的关上。
其实澈空的心情她能明白,只是,对于自己来说,或许没有退路了。她站起来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才发现现在是晚上,头顶挂着明晃晃的月光。
月华仰头望着夜空,那里......是天宫的方向吧。
她不是没有想过,步子啊靠梦回酒,但是平常时候,她想要梦到夙楼都难。尽管思念成灾,但是夙楼一次都没有在梦中找过她。
月华常常想,就算只是回忆也好,她想梦到夙楼一次,但是每一次都是一夜乱七八糟的光影变幻,直到另一个清晨。
夜深忽梦少年事,唯梦闲人不梦君。
月华在屋内望着窗外的月色,澈空也没能入睡。他独自一人坐在了飞瀑之下,闭着眼睛吹竹笛。月华如此,澈空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做什么。
大战了结,天地间重归太平。可是终结了这一场战争的两个人却是分居天地两端,再不能享受这一份安宁。澈空无奈月华的心思他其实是最了解的。
但正是因为太过了解,所以才会不顾一切的想要劝她。他知道若是自己不劝,她是定然不会想通的。尽管她现在,或许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澈空的笛声戛然而止,他的手还放在唇边,保持着方才的动作,却是言道,“是何人?既然来了,便出来吧。”
说完,澈空睁开眼,往密林深处的方向望去。
片刻之后,一个身影渐渐从深处走了出来。澈空收起长笛,站直了身子眼眸望向那人。
竟是许久未见的孟婆。澈空有些意外,大战已了,他没想到会在晚翠谷再次看见孟婆,澈空望着她,“孟婆,何事来访?”
“你的意思是,若是没事的话,老婆子便不能来?”孟婆一反常态,穿了一身白衣,拄着拐慢慢的朝着澈空走过来。
“我没这么说。”澈空负手而立,言语中决算不上是恭敬。事实上,他心中在埋怨孟婆,若不是她没有提前告知要夙楼忘记月华才能打开封印,月华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
“你没这么说,但也没否认。所以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吧。”孟婆在澈空的身前站定,澈空奇怪的发现,孟婆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
澈空此时哪里有聊天的心情,便直言,“孟婆究竟为何事而来?若是无事,还请回吧,天色太晚,我要休息了。”
孟婆见他这么说,沉默了一下,随后看着他的眼睛,“老身是为了月华之事而来。”
说完这句话,孟婆满意的看到澈空的眼神中带上了犹豫,她趁机接着说道,“怎么样?这个理由的话,我能留下来喝你一杯酒吗?”
澈空顿了一下,最终还是侧了侧身,开口道,“这边请。”
幽幽夜色,万物都已经趁沉寂在睡梦之中,山涧间也只依稀听得到夏蝉的叫声。
澈空和孟婆坐于飞瀑前的石桌旁,桌上摆着的,是澈空方才取来的浮生。他伸手拿过酒杯,替孟婆倒了一杯递到她的身前,“这是月和仙翁最喜欢的一种酒,孟婆也尝尝。”
浮生百味,自有清欢。
这酒大概是澈空所有酿出的酒中最有人间的烟火气味的一种了,酒入杯中的瞬间,便有清冷的香气四溢开来慢慢融入夜色中。
孟婆先是一愣,这才端过面前的酒杯,轻嘬了一口。
她闭着眼,良久后才睁开,像是在回味那一杯酒的味道,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孟婆才言,“果然是对得起浮生这个名字。也难怪那个老头子会喜欢。”
澈空问她,“孟婆可曾品出其中味道?”
“既名浮生,便是经历,想必各人喝着便有各人的味道。无风而动,无水而清。天地之广,真正算得上是容身之所的,不过是心的归处罢了。”
澈空点点头,他眉宇间的神色淡然,“烟火人间,浮生百味。确实是各人有各人的看法,因此经历不同,这浮生喝着,味道也全然不一样。”
“都是经历罢了。”澈空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