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之后,月华再见到重烟,眼睛里便多了一些东西,除去重烟眼下表现出来的无伤大雅的孩子气,月华其实是十分欣赏他的做法。
真正懂得人间疾苦之人,其实才有资格坐天帝的位子,但也因他们见多了人间疾苦,怕是不能完全做到公正的对待三界之事。
重烟心地善良,正直率性,就像他现在做的一样,身为医者,他问心无愧。
重烟救活的那些人,只当他是神医,却不知这一声神医,是重烟拿什么换来的。
重烟看着月华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忽然觉得脊背发凉,他警惕的盯着月华,问道,“你最近究竟是怎么了?为何总是用这种眼神盯着我看。”
夙楼坐在一边看着重烟又一次替月华诊脉,眼底闪过了然,却没有加以阻止。
月华则是无视了重烟的话,“嗯?她笑的像个孩子一般,眼底清澈的光芒让重烟一度以为是自己多心了。
重烟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忽视月华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那种感觉,他在自己的心底想,月华果然是被夙楼教坏了,明明最初的时候,也是个单纯的女子来着。
重烟盯着莫名炽热的目光勉强保持镇定的替月华看完病,他收回了手,抬眼对着月华说道,“前期的准备都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要开始真正的治疗了。”
月华闻言终于收起了自己的目光,她略微带着些惊讶的看着重烟,“嗯?难道不是已经在治了么?”
重烟收好东西,解释道,“之前我只是用药给你调理调理身子你自受伤之后,自己定然没有注意过,你的身体状态很不好。所以需要先进行调理,否则后期的治疗你是抗不下来的。”
月华见他如此指直白的说自己没有认真调理身体,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夙楼,夙楼也正用了那双溺死人的黑眸看着她。
月华的心中一阵慌乱,像是被顽皮被抓了现行的孩子一样。她眼神游离的躲开了夙楼如有实质的目光,僵硬的转移着自己的视线。
夙楼也不拆穿她,黑眸中泛起了笑意,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走到月华的身边,低下头,目光别有深意,“要想减轻你身上的痛苦,就要用针灸辅以治疗。”
“针灸?!”月华的脸色有了一瞬的苍白,夙楼见她骤然变色,便问道,“你怕疼?”
月华的面色有些难看,“嗯,”她犹豫了一下,又看向站在一边看好戏的重烟,“有没有别的办法?”
重烟见她问道了自己,便道,“这是最好的法子了,你受噬骨鞭之刑,伤在筋骨上,若是不辅以针灸,便永远无法治好。每日针灸前后,都必须要用我准备好的药进行药浴,先让浑身都放松,方可进行针灸。”
月华听出了一丝不对劲,“你的意思是......这针灸......”她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夙楼却是在这时替她接了口,“这针灸要最亲近的人,才能给你做。”说完后,夙楼没有移开自己的目光,而是就那么用黑色的眼眸锁住月华,“月华,你能接受,我来为你针灸吗?”
在那一刻,月华感觉若不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便是自己近来疼痛难忍,出现了幻觉。
然而她缓了好一阵,再次抬眼看向夙楼的时候,她还是保持着那样的姿势,见月华望了过来,好心的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月华,你愿意让我为你针灸吗?”
月华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她自然是知道夙楼的心思的,但是她却还不清楚自己的想法。
眼下月华心中的夙楼,与她并无太多的羁绊,两人之间说是朋友尚可。何况,月华的心中对于夙楼的感觉很复杂。她有时确实很为夙楼的某些举动而感动,但这不代表她能从心底接受夙楼。
不知为何,从第一眼看到夙楼起,月华的心中就是充满矛盾的。她心中对夙楼,有一种难以严明的熟悉感,就像他们本该相识。而这种熟悉感,却恰恰是月华难以放下心中的芥蒂,真正接受夙楼的原因。
她不知道自己心中那种淡淡的排斥感是从何而来。
犹豫了许久,月华看了一眼这个过程中始终不发一言的夙楼,还是选择了逃避。
她轻轻的摇了摇头,“我......”
“你可以不用现在回答我,”夙楼猛的打断她,面上看着却很是平静,他一双黑眸深不见底,“你可以好好想一想,再做决定。”
月华的声音却是很坚定,“我决定好了。”月华甚至不敢回头去看夙楼的表情,她转过脸看着重烟,“重烟,若是你来做,蒙着眼你可找得准穴位?”
重烟显然是没想到月华会拒绝,他看了看夙楼的脸色,夙楼垂着眼帘,掩起了眸中的情绪。
重烟犹犹豫豫的接口,“可以倒是可以,只是我......”
“那便好了,我相信重公子的为人,更相信你的医德,重公子就不要推辞了。”
重烟又回头看了夙楼一眼,终究决定以实相告,他看着月华的眼睛,“其实夙楼他......”解释的话还未出口,重烟的话便被人打断了。
“重烟!”夙楼低低的声音带着浓重的警告意味,他说这话的时候,那双黑眸却是定定的看着月华,他的声音听不出一丝的起伏,“你若这么想,便这么做吧,我不会逼你的。”
夙楼说完,转过身子往外走,他的声音从背后出传来,“今天有些公事还未处理完,你早些休息,我会回来的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