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日已西斜,血红色的残阳染红了半壁天,年轻的帝王伸手抚了抚已经变凉的茶盏,语气有些黯然,“朕原本以为,数十年只得这一人真心相待,怎料到了最后,她也想着离朕而去。”
月华听的入了神,此时见他忽然停下,心痒难耐,忍不住出声,“那后来呢?”
月和仙翁见此瞪了她一眼,随后便把歉意的目光投向楚意,“皇上莫怪,我这徒儿第一次下山,不懂规矩。”
楚意却是笑了起来,他看着月华目光有些柔软,“无妨,道长的弟子天性单纯率真,真是叫人羡慕。今日天色不早了,这故事便明日再接着讲,也算是留个悬念。”
随后他接着说道,“朕是看今日天色已晚,得知你们二位今日来,朕命人明日在御花园设宴,给两位道长接风洗尘,还请二位不要推辞,这也是朕的一点小小的心意。”
月和仙翁原本打算开口拒绝,但话未出口,便听楚意这么说,也只得应了下来。
楚意见状面上露笑,“眼下,我让人先带着你们去住的地方歇歇脚,稍后自有宫人领二位前去。”
两人一起离开大殿,有侍者领着他们穿过格局规整又繁复的小径,一路上领路人都是默不作声的在前带路,不一言。
月老见状,悄悄的凑到月华的耳边,状似神秘的说道,“留夕,你看他们一个个像木头一样,一点儿都不好玩儿!”
月老的声音其实并不算小,月华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给他,她抬眼瞄了瞄前面带路的宫人,见他们步子依旧稳重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月华侧过头无奈的教训着月老,“师父,你这是做什么。”
月老无辜的望着月华,坚持自己的意见,“我又没有说错。”
月老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却在看见月华递过来的眼神中又合上了,这才一路安安分分的走到了暂住的宫殿。
宫人一路把二人引到了宫殿门口,打开门侧身让他们进来。这才站在了门口。
月老见状,装模作样的站直了身子,那宫人走过来,半福着身子道,“二位还请自行休息片刻。小的们就在外面,有什么问题还请尽管吩咐。”
月老严肃的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听他这么说,那些人便合上了门,把月老和月华留在了殿内。
月老这才笑了起来,他在里面四处转悠,一颗都不肯停,看什么都新鲜的很,“原来人类的宫殿是这样的啊。好像和天宫也差不多啊,咦...不对,这做工好像比天宫的都要精致些。”
月华无奈的看着他在东屋翻翻,西屋转转,把所有的物件都评价了一番,觉得好笑,便问他,“仙翁,这些月楼之中也不是未曾见过,你怎么如此兴奋?”
“你懂什么”月老在翻看的间隙回答她。目光却是未曾离开手上的物件,“这里的物件有些比天宫之物的做工都要精细百倍。”
月华只得随了他去,忽而想到晚上的事,便问道。“仙翁,明日的宴会,徒儿可不可以不去?”
月老这才放下手中的青瓷瓶,转过身来,看向她的目光中有些委屈,他可怜兮兮的看着月华。“你要留为师一个人去应付那帮凡人?”
月华面上丝毫不为其所动,她笑眯眯的说道,“仙翁你常常丢我一人处理事务,自己下凡来游玩儿,却和我说是处理姻缘事,仙翁当真以为徒儿不知么?”
月和仙翁的脊背明显僵硬了一下,片刻后月老忽然以手掩面,状作哭泣,“徒儿你真是好狠的心,竟然威胁为师!”
月华:“......”这个装可怜的老神仙是谁我不认识他!
总而言之,尽管月老千般万般阻拦哀求,月华第二日还是没有去赴宴,那种气氛她实在是应付不来,索性趁着这个时间到长安城的街市上去逛逛。
长安街上四处都是叫卖的小商贩,络绎不绝的行人,还有难得放松的气氛,都让月华感觉心里舒畅。
她出门前扮了男装,听澈空说平常人经常这么做,她今日便也扮了男装。一身纯白色的直裾深衣,青丝在头顶高高的束起,缚以同色锦缎丝带。像普通人一般,随着人潮的方向慢慢的在街上走着,偶尔停下来,甚是惬意。
不知不觉间,月华随着人群走到了一处十分拥堵之地。前面一座楼下,围站了许多路人,皆是仰着头看着楼上的方向。
月华也随着人群的目光望了过去,这才懂了为何会聚集如此多的人。
那二楼的雕栏窗口,站了一位薄纱遮面的少女,手中还握着一只五彩的绣球。
原来是有人在此抛绣球,月华心想,她本不欲参与此事,但是她从未见过如此热闹的景象,心中又不愿离去,最后一咬牙,便赖在原地看热闹了。
那少女大约是脸面薄,见楼下竟是聚了如此多的人,一时间竟有些面红,她一身的大红色袄裙,纤纤素手虚拿着绣球,薄纱之下却依旧隐约可见微红的脸颊。
底下众人见她这幅姿态,都有些激动,人群中爆发出阵阵喝彩声,要她赶快抛出手中绣球。
那女子犹豫半响,手中的绣球拿起又放下,底下的人也都随着她的动作不断的挪动着位子,希望绣球能够抛到自己的手上。
月华左等右等,不见她抛出绣球,便有些不耐,站了一会儿准备离去,才刚刚转过身,便听后方的人群中发出一阵高过一阵的喊叫声,月华迈出去的步子又改了方向,转了个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