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天里,大营里的军官也不是什么事都没做,他们也分批次地去找下面军士谈心。
被谈心最多的,当然会是桐河人和永乐人,军官们指出,雷谷人是在骗人,天底下哪里有那么多不幸的事,都被你们的家小碰到了?
那帮该死的家伙心存不轨,是要乱咱们军心。
谈话的效果,似乎还不错,不过军官们跟其他士兵谈话的时候,大家非常关注的一个问题是:咱郑王府跟揶教,到底是什么关系?
虽然在昨夜之前,有个把士兵,甚至都没有听说过“揶教”二字,不过,有大量的同袍,可以为大家答疑解惑——那是个邪教,跟真神教差不多邪恶,在中土东北经常骚扰边民,制造过不少劫掠和杀戮。
对其他籍贯的士兵来说,这才是最不能沾染的大麻烦——跟真神教同样邪恶的邪教,整个中土都会群起而攻之。
军官们不想多谈,事实上他们了解得也不多,所以就含糊地说,堪舆队两名真人确实亡故了,至于他们是不是揶教妖人,现在我们也不清楚。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王爷身为中土皇族,绝对不可能勾连揶教。
这个回答,并不能令士兵们满意,但是他们想问更多的话,就是军棍伺候了——到了这时候,军官们想不抓军纪都不行了。
他们不住地强调,军人的天职是服从,你要连长官的话都不信,做什么军人?
就在这样的气氛中,夜晚再度来临。
雷谷的人又开始行动了,这一次,他们除了宣布揶教的消息、桐河人的消息,更是增加了永乐人的消息。
原本,他们昨天就能发布相关的永乐士兵的消息,但是昨天偏偏不发,选在了今天。
一开始,军营里的反响不是很大,军官们忙了整整一个白天,并不是毫无效果的。
但是随着永乐士兵的相关消息被宣传出来,军营里再次躁动了起来。
这次躁动的,可不仅仅是永乐兵,还有其他籍贯的士兵。
小兵们的慌乱,其实不难理解:昨天是桐河的,今天是永乐的,这些同袍当兵之后,家里都发生了那么多惨事,那么,其他地方就会很太平吗?
再加上关于揶教的传言,大部分的士兵,心里都生出了一些不便说的念头。
不过不管怎么说,今天的躁动,比昨天还是要差一些。
然而,有些事情,是不能只看表面现象的,就在子末时分,军营里猛地炸锅了,在一片突如其来的喊杀声中,有人直接击破了军营的围墙,冲了出来。
冲出来的人嘴里还在高喊,“雷谷的大人,救命啊,我们是永乐的!”
原来永乐兵在知道家乡的惨事之后,并没有直接闹事,而是将心思放在了别的上面。
两名永乐制修,说服了看管自己的士兵,并且求见对方的军官,说我们要逃走。
敢这么明目张胆表示的,也只有永乐人,因为军营之外的雷谷修者,就是他们的后台——单单是这一点,哪怕是桐河人都学不来。
由此可见,李永生选择第二天才爆永乐的料,也是经过了仔细的算计。
负面情绪的蔓延,需要一个过程,而这情绪积蓄到一定的程度,该引爆的时候,一定要选好导火索,选不好是会熄火的。
很显然,桐河人不能承担导火索的重任,因为他们和雷谷的人之间,没有互信的基础,很可能是一厢情愿,也不足以取信他人。
相较而言,永乐人就不存在这个问题。
负责看守永乐兵的军官,其实是个副职,永乐兵悄悄找过去的时候,此人正在纠结地考虑,郑王和揶教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有点后悔自己加入了郑王的军队——谋反不成,不过是一死,勾连外虏,那是要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的。
等这军官听说,永乐人想跑,他顿时就下了决心:赌了,我跟永乐人一起跑!
然而想跑出去,也有个难点,他仅仅是个副职。
而且他非常清楚,正职是郑王府家丁出身,是死忠份子,没可能动摇的。
于是他心一横,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悄悄召集了自己的两名亲信,再加上两名永乐兵,直接暴起发难,干掉了正职,然后没命地向外跑。
李永生原本是打算,在丑末时分,尝试性地攻打一下大营——那是凌晨三点左右,夜袭的最佳时间,而且对方的军心,明显有所动摇了。
“四面楚歌”的典故,他是知道的,但是他也没指望,能等到对方自行溃散,他只是想,有了军心动摇这个前提,再有适度的压力,没准就能找到一个机会。
哪曾想,己方还没有来得及发动,对方就先行乱了起来。
血奴在夜里是最警惕的,也是反应最快的,见到乱起,它第一时间就冲了过去。
夜色里的血魔,最擅长的就是隐踪匿迹和偷袭,而且它并不确定,那些追兵会不会动用大型军械,所以直接发挥了最快的速度,杀向了那些追兵。
追杀永乐逃兵的,是执法队的宪兵,他们早早就接了军令,见到这种骚乱,毫不留情地追杀和镇压——郑王固然是爱兵如子,但是士兵都要叛逃了,那当然就不用手软。
宪兵是很强悍的,但是他们做梦也没想到,才追了没多远,最前方的同僚,就一个个地爆裂开来,化作了漫天的血雾。
这情景委实恐怖,但是更恐怖的是,他们竟然看不到凶手在哪里。
连续死了十余人之后,执法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