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比伦王宫深处,霍顿走进少年安歇的寝宫,二话不说当头喝令周围仆从:“出去!”
屏退所有人,当诺大宫殿里只剩父子二人,霍顿亲手关殿锁门,如此异常的举动让西斯吃了一惊:“阿爸你怎么了?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霍顿不吭声,关好殿门后,转头迎面向他走来,到了近前竟陡然一个用上全力的耳光将他狠狠抽翻在地,从牙缝里挤出痛彻心扉的咒骂:“你这个畜牲!”
西斯被抽蒙了,捂着脸满是惊骇的爬起来:“阿爸,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了?”
霍顿的悲愤怒火在一瞬间爆棚:“你还有脸问我?!所谓赫梯双鹰,原来也不过如此,到头来,不过都是我的掌中玩偶!这话是不是你说的?你什么意思?!”
西斯更觉荒唐:“阿爸你到底在说什么?谁告诉你我说过这种话?!”
霍顿更怒:“不承认?那我再问你,同样都是中了海蛇毒,也同样都曾断臂救急,更甚者,我们这里的医药储备比起哈尔帕领主所能享受到的,也实在差不到哪里去,却为什么,赛里斯中毒后撑了七天,而你阿妈却没能熬到次日天亮就过世了,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你阿妈咽气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陪在身边,为什么她到死都是瞪圆了眼睛歪着头,她在看谁?为什么闭不上眼?你说啊!”
西斯勃然变色,神情在一瞬间闪过的惊恐,当然逃不过霍顿的眼睛,他气得连指尖都在发动,无以言说那种难以置信的心寒悲愤:“你……是你……果然是你!”
西斯这才反应过来,激言否认:“不是我!阿爸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疯了?!”
霍顿呼吸错乱,步步紧逼接着质问:“好啊,那你看着我的眼睛,不准看向别处!说,你有没有海蛇毒?!夏克去哪了?他人呢?!”
西斯的脸色更是一僵,努力克制着心慌拼命摇头:“我没有!夏克去哪了我也不知道,这些天都在派人寻他,可是没找到……”
霍顿眼神如刀,直接了当告诉他:“还用再找么?他死了,是被人毒死的,是用海蛇毒给毒死的!对着众神起誓,以巴力女神为证、以风神马尔杜克为证,夏克早就死了,你敢说你不知道?!”
西斯嘴角的肌肉都快抽搐到扭曲,可是神明压当头,这一句‘不知道’,他却是怎样都说不出来了。
至此,霍顿已然全都看明白了,眼中流下滚烫热泪,那是寒透心的悲愤痛苦:“果然是你!我真是做梦都想不到,你……竟然是你,那是你的亲生母亲啊!你怎么下得去手?!她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从小手把手教给你所有她能教的一切,更给了你所有能给的一切!你怎么敢?你还有没有人心?你……你这个狼崽子!”
西斯忽然就不再惊慌了,恢复惯有的平静,冷冷对着父亲说:“你不用这样来指责我,我早就告诉过阿爸,为了摩苏尔的未来,即便是要付出再多,代价再大,该付出的时候我也不会有半点迟疑。我只做我该做的事,永远不会让感情乱了头脑。”
再度听到这种表态,味道已是截然不同,在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霍顿勃然大怒:“你这个没人心的东西!你付出的是什么代价?那是你的阿妈!是生你养你的母亲!不让感情乱了头脑,难道竟可以没有感情吗?你……你的心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西斯毫不客气的说:“我的心里,只有天下!因为从我开始懂事的那一天我就发誓,我永远都不想再像你们一样活得那么窝囊了!既然你们做不到,那就只有交给我,才能真正开创未来!”
霍顿颤巍巍指着鼻子,难以置信:“你……你说什么?有胆你再给我说一遍?你今天能拥有的一切,全都是你的阿妈还有我们这么多年一点一点拼出来的!”
西斯对此抱之冷笑:“拼出来?你们到底拼了什么?这些年你们不就是始终被别人捏在手里操纵的傀儡木偶吗?赫梯人要你生,你才能生;要你死,你就只能去死;他们要你往东,你不敢往西!你们只能去做他们要你们做的事,而从来就不可能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更别想奢望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有错吗?旧日故乡哈尔帕,你们要得回来吗?整天念叨要向巴比伦王庭复仇,可你们做到了吗?能让人看到一点希望吗?但现在呢?看看……”
环顾华丽殿宇,他满是傲然的说:“这些,都是由我做到了!是因为我!此时此刻你才能站在这座王宫里!是因为我!今后的巴比伦才会是属于我们的天下!这才是未来!这才是称霸一方应该抱持的野心、应该去做的事!而永远不该是像你们那样,窝在一座小小的摩苏尔城,就多少年自足自满的再无进取!”
他说:“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才不稀罕去做一个小小的领主,我要的是可以真正称王称霸的未来!今后,人们对我的称呼,是西斯王!”
霍顿彻底看呆了,在这一刻他终于相信,原来,他从来就没有认识过这个儿子!从来不知道,他竟然是这样的疯子!
“你……你疯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会把所有人都拉进地狱!”
西斯眼含冷蔑:“怕了?看到了吧,这就是你们的问题,连最起码的一点胆量都没有,又奢谈什么野心?而一个连野心都没有的人,那又怎能成事?既然怕事,那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回去继续再做水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