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公主明确表态,积压半月的公务文书一下子集中呈报上来,数量着实不少,美莎一份一份看过去,嘴角泛起狡诈笑容。嘻嘻,不枉她这么挖苦心思的把娇贵公主病演绎到极致,如果不能让人先把她当小孩,心存轻视,又怎么能放心大胆的露马脚呢?这个就叫做以退为进,在彼此都还不了解底细的时候用来,百试不爽。
海量文书拿在手,几方比对,脑瓜聪颖的公主迅速看出问题,于是,私底下背着人找来铁托,她就要先咨询一下军队里那些把戏都是怎么玩的了。
看着铁托这位暴风纵队的骨干将军,美莎开口笑问:“军人嘛,而且都坐到了这么高的位置,那么军中补给物资的事情,你应该是很了解的对不对?”
铁托痛快点头,粗声粗气的说:“是,不知公主殿下是想问哪方面的事。”
美莎托着腮帮转眼珠:“要说这半个多月吧,本公主的确是蛮拖沓的,耽误了不少正事进程,连别兹兰都急得找上门了,想必你们看着也都会很有想法。有想法嘛,不奇怪,因为我本来就是故意的。但是,没有想法是不是才太奇怪了?你不好奇吗?为什么梅托斯竟然没有找过我呢?按理说,坐镇后防,各方物资转运,都是他这个领地宰相负责的范畴呀,别兹兰是武将,这些都不归他管,所以着急也没用。公务积压,最着急的理应是以梅托斯为首的这票文职官员才对,却为什么结果竟是该着急的不急,反而是本公主想下放权力都不肯接受呢?这是不是太有意思了?”
铁托听得一愣,本就不笨的脑瓜,转一转立刻明白了。心中暗笑,妈蛋,这位小公主果然够阴的呀,啊不对,是高明,这么一耍弄,可不是么,一群官场老油子立刻就露相了。想通了此节,直性子的军汉嘿嘿乱笑立刻带出相来,大手一挥痛快作答:“嗨,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战时不比平时,这个时候下放权力能是什么好事?如果凡事都是以领地宰相的签章为准,那出了纰漏,被追究起来,一切责任也都在他呀。除非是傻子才会往自己身上揽,他要的不就是公主殿下手上的那枚印鉴,要玩猫腻,这就是不能少的挡箭牌呀。公主批复过的,则以后出了事、发现了问题,都是公主殿下你来负责,谁也追不到他的头上去。而要说这个不着急么,嘿,他们当然不急,可不就是越拖沓越慢才越好,这就是在给他们提供大把时间,能把自己想干的事全都干了呀。”
美莎眨着眼睛:“对对,我最好奇的就是这个,这些物资都是从别处运来,然后都要发往前线,既不是哈尔帕自己的,也不可能留在这里,那么到底有什么猫腻可玩呀?拖沓时间积压滞留又能有什么好处?就譬如这清点对账吧,运过来的无论是粮食、武器、牛马车架还是奴隶劳工,来时就已经是有清晰账目,到了这里还要再核对一遍又是为什么?哦,我不是说不该核对,只是这个核对的方式是不是太有问题了?你看,就好比这个运粮大队吧,既然随队伍同来都有明确的数量账目,那么只要按着账单点一遍不就行了,又何必还要把一袋一袋的粮食全都卸下来,放到仓库里去,然后再点验,然后再重新装车,又麻烦又费力,这不就是要耽误太多时间?有必要吗?非要这么做的理由在哪里?”
铁托惊悚瞪眼:“哎呦,公主殿下,你可千万别小看这份时间,用处大了,这里面能玩出的花样也真是太多了。”
美莎更好奇:“譬如说呢?”
铁托举例说明:“就譬如,陈麦换新麦。打仗不比别的,要的是体力、拼的是勇猛,去干这种最危险的豁命差事的人,吃不好能行吗?所以呀,自来供给作战队伍的口粮,那都必须是最好的。只要条件允许,必然是新麦,新麦做出来的干粮,保存时间才能最长,而且好吃呀。可如果掌管物资的官员起了贪心,想从中作梗,就像现在这样,过一遍重新对账的手,卸车、进仓库,再重新搬出来重新装车是为个什么?这不就是能有机会掉包了嘛。用自己库房里从前积存的陈麦,把新麦全都换下来,这么一倒手,多大一块实惠就落下了?陈麦和新麦的市价都根本不是一回事,赚一份差价也足够算横财了。而就算不看这份横财,最实际的问题,那就是陈麦该怎么处理。粮食这东西很娇气,若保管不当,是很容易发霉变质的,所以随便是谁,都不会希望在自己库里积存太多的陈粮,年头越长越要成心病,所以只要逮着了机会,那都肯定是想把陈年积存的赶快处理出去才行。所以呀,眼下这不就是最好的机会,要说三年多前那场埃及大战,是抢回来了多少啊,哈尔帕的粮库里肯定有不少积年存货,而这里的天气又远比哈图萨斯湿润,气温也高,难保不会有霉坏的,所以他们才要这么干呀,留下新的,处理了陈的,反正等送到前线,吃进士兵肚子里消化干净了,还能上哪查去?是这个道理吧。”
没常识的少女这才恍然:“原来是这样……”
铁托接着说:“而除了粮食,别的东西也一样。再譬如,借马留好种。要知道,这个马的繁育是非常讲究血统的,一匹良种名驹,它的种子那绝对是千金难换,可遇不可求啊。战马转运,战马可不比寻常当脚力拉车的驮马,尤其是用于战车队和骑兵的,绝对都是一流的好马,送到眼前,这不就又是一大笔可观财富?纵便好马不能公然私留,但完全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