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怒崖上烈火熊熊,人们离开很远都依然能听到不绝于耳的建筑坍塌声。
萨莉几近疯狂,拼命试图挣脱:“放开我!我不能放大姐一个人啊!”
伊赛亚哪里肯放手,他很清楚,现在回去唯一的区别就是再多死几个人。
萨莉的哭声终于让迦罗自剧痛中惊醒,她睁开眼睛,眼前所见一片模糊。
迦罗一惊,才发现自己正被人扛在肩上一路前行。
“放我下来。”
裘德却说:“属下无礼,但我的任务,是保护阿丽娜平安离开。”
“放我下来!”
迦罗的声音忽然变得严厉,不由分说便自行从他肩头翻落。
“我要回去,大姐和布赫还在里面!”
裘德一把抓住她:“这怎么行?我们所有人的职责,就是保护你平安回到殿下身边啊。”
迦罗咬牙恨声:“除非所有人都平安归来,否则我哪里也不去!”
她起身便要回转,裘德急了,死死抓住她朗声大喝:“阿丽娜,这里没有人是被迫前来,我们是心甘情愿为大将赌命的。三姐妹对你,就如同三猛将对王子殿下一样,我们早已将性命交托出去,随时随地都已作好准备流血牺牲!”
“啪”的一声,迦罗竟狠狠甩了他一记耳光:“你放屁!”
有什么言辞能形容她此刻的愤怒,迦罗厉声喝问:“你们凭什么将性命交托出去?!交托给谁?我吗?你凭什么让我肩负起你们生的责任,死的义务?死有什么了不起吗?恰恰相反,或许死掉的人才是这个世界上最轻松的人,因为他们是把所有的麻烦、苦恼、折磨统统都扔给了还活着的人!你想这样折磨我吗?你凭什么?!”
裘德愣住了,迦罗眼中再度流出血泪,嘶声厉喝:“你究竟明不明白,世界上什么都可以欠,唯有人命不能欠!因为欠不起!还不起!因为根本就没有偿还的机会!”
远方传来阵阵马蹄声,浑沌视线中迦罗看不真切,但她分明听到“雷”的惊嘶。有疾风袭面而来,迦罗一声口哨喝令黄鬃马不必减速,随即伸手抓住马鞍翻身一跃而上,向着山顶燃烧的宫殿狂奔而去。
裘德这才回过神,再想抓住她已来不及,没有任何言语能形容他这一刻的震惊、焦急、气急败坏还有更多无法用言语说情的东西。冲上山崖,裘德再也无法克制的发出大吼:“阿丽娜,你不能去啊!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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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怒崖上一片火海,冲天火光中,马库赛尼意识到末日已然降临。
“你的时候已经到了!”
耳边再度回响起祭坛上恶毒的诅咒,马库赛尼满心不甘。他不是不想走的,无奈却被大姐纳岚死死缠住。自己这方的许多士兵一见大火烧来,竟纷纷弃他于不顾自行逃命去了,致使战局很快发生逆转。
烈火包围中,马库赛尼已经没有退路,这一刻最让他痛心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陪在他身边。原来他早已是孤家寡人了吗?原来所有不可一世的权威都仅仅是假象?他忍不住问自己,如果换作是他落于敌手,会不会也有人豁出性命来搭救他?
马库赛尼忽然仰天发出一阵狂笑,从始至终他都是一个人!但纵然是一个人,他也要活下去,让所有耻笑他、辱没他、轻视他、憎恨他的人都敢怒不敢言。
一声大喝,马库赛尼如同立誓一般大声厉喝:“死丫头,你休想把我困在这里,无论如何我都要活下去,而你们,统统去死!”
“有我在,你休想活着离开!”
大姐纳岚当头迎击,她的眼神里同样有烈焰在燃烧,马库赛尼分明从中看到必死的决心。他知道,除了拼命一搏,自己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死丫头,等着受死吧!”
烈火包围中,恶战还在继续,此刻双方体力都已将耗尽,支撑着他们不倒的,是凌驾于ròu_tǐ之上的精神。布赫把守烈焰中仅存的一个缺口,终于平安送出己方最后一个同伴。他的任务完成了,立刻抽身返回内廷,大姐纳岚!为什么最关心的人,却只能到最后一刻方能相守。
搏命一击,马库赛尼一刀砍在大姐肩头,大姐则一剑刺透他的胸膛,双方同时倒地鲜血狂喷,现在,就看谁能先站起来。大姐的锁骨断了,刀伤触及肺叶,引来一阵猛烈咳嗽;马库赛尼则伤在右肋,片刻之后已然缓缓站起。
“死丫头!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马库赛尼大喝一声,举起长刀劈头砍落。
“当”的一声,刀锋相撞激起火化,布赫来了!
见到大姐重伤不起,布赫早已红了眼,怒吼着冲向马库赛尼,恶战再度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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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罗奔入火海,她什么也看不清,只有耳边清晰传来建筑物“噼哩啪啦”的坍塌声,她大声呼喊大姐与布赫的名字。忽然,黄鬃马一声长嘶,带着她向一处冲过去。
迦罗听见刀锋相交的声音,还有搏命者凄绝的怒吼。
“布赫?!”
最后一击,布赫终于在怒吼中砍断马库赛尼的咽喉,这个曾制霸一方,不可一世的统治者怒目圆睁,似乎不愿接受这最后的结局,但终于还是在熊熊烈焰中倒下去了。他的时代,从此宣告终结。
此时,布赫也已身受重伤,他转身看到迦罗吃了一惊:“阿丽娜,你的眼睛?”
“你们在哪儿?大姐呢?”
跳动的火光让迦罗只觉得所有东西都在眼前飞舞,她竟找不到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