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以惯有的精明周旋在这些后·宫女子之间,只可惜,即便是他也没想到,原本这么一件对他来说手到擒来很简单的事,竟会成了一发不可收。自从迈锡尼公主开例起了头,居然所有人都开始争相效仿起来。就是那句话:陛下不可以偏心嘛。凭什么她有我没有?凭什么不给我却给了她?
每一天,只要回到内庭,他不管走到哪里都会以超高概率一路迎面‘偶遇’这个、‘碰巧’撞见那个,然后就是个个紧随行。这个幽怨哀叹:‘陛下对别人家的奴仆都这样体贴,却都忘了我,难道在陛下心里我连一群奴仆都不如吗?’,那个则撒娇央求:‘陛下,我也好想念家人,好久没见到父母和哥哥了,不如也让他们来哈图萨斯走一走吧,阿妈正好能陪陪我呢,父亲和哥哥,陛下也正好见见他们,我哥哥现在带兵的本事都好厉害呢,陛下一定喜欢……’
真心实话,每到这时他除了头疼就还是头疼。回到内庭的时间,基本上都已经是忙碌了一整天,应对各样事务、各色人等,一颗脑袋也已经是满满转了一整天。谁都不是铁打的,想歇一歇,却可恨永远不会有这个余地。
王心中切齿,脸上却在笑,安抚了这个哄那个,秉持着心中标尺,不该应允的绝不松口,在此基础上再想方设法把一个个哄到满意,都笑逐颜开美滋滋的告退,他才要发出一声受不了的挠头叹息。
是啊,既然这些女子都是因为具备相应的价值才会走进来,那么一言一行处理起来,也就都不可能是随便为之,更不可能把真实心情挂到脸上。演戏!宫廷里的每一天,他岂非就是戴着无数面具,在不同的人面前演绎着不同戏码?要说周旋,这或许是用来形容王的后院最准确的字眼。累啊,活在时刻都要动心眼、没有放松余地的环境里,谁能不累?有的时候,他甚至会带着十足自嘲在心中自问,这是艳福吗?还是纯粹自虐?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古做王的家伙多早死,与其说是女人太多纵·欲伤身,还不如说是犯在女人丛中劳心伤神啊!分明是先累死一颗脑袋,然后才是身子!
自从回归到一个国王应有的‘生活正轨’,他很快就悲哀的发现了,后院里的这碗水是永远端不平的,任凭他有再大本事,哪怕是能摆平整个世界,都休想能摆平女人间的战争。有时候想一想,其实他都不知道这到底应该归咎于谁?错在这些女子么?她们也都是在被人选择,本身却几乎没有选择权,不过都是被这个权斗场的游戏规则推上舞台,或者从另一个角度讲,也都是牺牲者;那么错在他吗?若以真心论,他实在没有一个是自己愿意娶进来。于是,这就好像共同造就了一个怪圈,身处其中的人,人人都仿佛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控制左右着,无法抗拒,只有屈从。说起来,为什么美莎被可恶兄弟拐走,他会那么受不了?其实这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有女儿在,就至少还有一块可以真正放松愉悦的地方,一旦连这块天地都没了,那每天剩下的就真是名副其实让人挠头却又躲不开的受罪郁闷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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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看到这位精明干练的王,总被后院里的是非缠磨得长吁短叹,跟随身边的亲信部下都要倍感同情。客观的说,在那古老世代,以一个国王的标准,他的后·宫人数实在不多,甚至可说是太少了,少得可怜。但偏偏就是这‘少的可怜’的女人,已经让笑看天下风云的男人发出疲于应付之叹,要说症结在哪里,大概只有冷眼旁观的家伙最看得清。所以到这天,看王又是笑眯眯哄走一位,转过脸来才是一万个受不了的无语问苍天。狄雅歌都实在要劝一句:“陛下,你就是对她们太客气了,这可不行,如果谁闹脾气就哄谁,让人从中吃到甜头,那只能是越闹越上瘾,哪会有了事安静的时候?”
凯瑟王苦死一张脸:“不客气还能怎样?你说吧,人是我招进来的,是能再送回家,还是干脆一刀宰了?”
狄雅歌努力忍笑,提醒尊王:“这有什么,想当年达鲁·赛恩斯还在哈尔帕做领主的时候,他的妻妾数量都不知道要比这多多少呢,别人为什么没这样头疼?说穿了还是陛下你自己,都没和这些女人发过脾气,让人不怕你,还有什么事不敢央求缠磨的?如果在这方面,你也能学一学达鲁·赛恩斯,让后院里的妻妾见面都像老鼠见了猫,看看还有谁敢放肆?一个个老实学乖都来不及呢,还怕不能图清静?”
王立刻瞪眼:“开玩笑!要我去学那个蠢货?就因为太蠢才会死得快呢。”
狄雅歌咯咯乱笑,连忙更正:“我是说仅限于在料理后院这方面,学学那个家伙,让人惧怕一点还是很管用的,陛下也就是还没眼见过……”
“放屁!你怎么知道我没见过?真正没见过的根本就是你!”
凯瑟王重重一哼,拒不接受。可笑,他怎会没见过呢?先王苏庇乌利一世的后·宫,规模何等庞大,那才是名副其实的弱肉强食决斗场,又岂是达鲁·赛恩斯一个区区的领主妻妾可相比?要说每一个生在王室的孩子,谁不是从小就亲历这一切?是从一生下来,就最先经历女人间的战争!或者,正因看得太多了,他长久以来都在抗拒纳妃,很难说不是受其影响。人在少年时,往往看父母辈为人做事,总会有很多的不敢苟同甚至是不屑,傲然的心思总会对自己说:嘁,如果换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