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蒂一声冷笑:“赫梯的男人,原来是连胡须都长不出来么?”
赫梯一方人人大怒,可恶,不长胡子那是阉·人!这种存心恶意的羞辱,恐怕是男人都会受不了,谁知偏偏是王耸肩乱笑,摸一摸下巴,十足欣然连点头:“是是是,这个我知道,亚述的男人都是以大胡子为美,还要烫成细卷在上面撒金粉什么的。可是在这里么,的确没有这个传统,所以,还请见谅。再说了,我有一个女儿,不知道你小时候有没有这种体会呀,做父亲的一亲上脸蛋,孩子就说扎得慌、不喜欢,所以呢,就干脆不留了。”
提到父亲,梅蒂面色骤变,可恶!这是在存心羞辱她么?杀父之仇,而她却要屈尊忍辱嫁给仇敌?!
“当然,我不会忘了是你亲手杀了我的父王!”
发现她多心了,凯瑟王连忙澄清,真心实话没想提这个:“哎呀,你想哪去了,就事论事,这不是在说胡须的问题么?”
他迎面走近,向公主伸出手,梅蒂周身一紧,宛如遭遇猛兽的本能反应,骤然拔出腰间匕首。
“大胆!”
卫队见之变色,以狄雅歌为首人人拔刀。凯瑟王一百个受不了的皱眉瞪眼:“干什么?都给我退下!”
可是……这公主的敌意是如此清晰摆在眼前,绝非善主。眼见部下迟疑,凯瑟王无奈叹息:“这还看不明白?拔餐刀,当然是饿了。”他转头笑对亚述公主:“走吧,王宫里已经备好宴席,就算是为这一个多月的怠慢,我诚心赔罪。”
梅蒂这才愣住了,抬眼望那张和善笑容,乌黑大眼中满是困惑。要说为这段时间的轻慢羞辱,她回敬报复得也实在够狠,恐怕世间没有哪个王能受得了,所以,她被搞糊涂了,是真的没法理解,竟脱口问出:“你这个人……都不会生气吗?”
凯瑟王笑容不改:“世间最亲是父女,我能想象你的心里是装了多少恨,要说那些冤仇是非,其实没有任何一件事是你的错,而现在却要你来承担代价,换了谁,恐怕都很难接受。所以,不管你想怎么做都是应该的,我又有什么立场生气?”
梅蒂瞠目结舌,在她的既定印象里,这个杀父仇敌当然就是不折不扣的魔鬼,可是现在……他的模样不像魔鬼,作风更不像,以致梅蒂甚至开始怀疑,眼前这个仿佛根本没有脾气和善到限制级的家伙,真是那个亲手杀了她父王的人吗?
看少女愣神,凯瑟王还在催促:“快走吧,再磨蹭午宴都要凉了。就算不为你自己,姑且算是为你这些手下人,你也该慷慨大度一下是不是?住在旷野,衣食住行都不方便,我看到很多人的手上都生满冻疮了,继续赌气还不是你们自己受罪?呐,就连你这帐里也根本没暖和到哪里去嘛,这么冷的天,万一再冻坏了可怎么好?”
这位赫梯之王,出乎意料的体贴和善,实在让一旁的亚述随从都人人侧目,以致看公主半天不吭声,女官长辛纳塔忍不住的小声呼唤:“殿下……”
梅蒂堪堪回神,眼神里的复杂难以言述,看着那只手,终于还是慢慢握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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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王亲迎,总算找回体面,撤去大帐,拔营入王城。而等看清全貌,凯瑟王也才算明白,为什么他们搭起的帐篷会有这么一大片,亚述公主自然也是代表着国家脸面,因此陪嫁队伍着实堪称壮观,仆婢随从,仅是跟随主人要从此一同长留赫梯的,就是足足三百人。
来到王宫内廷,精心备下的丰盛午宴,是专为款待她一人。凯瑟王笑请入座,梅蒂至此才摘去金片面饰,露出真容。17岁的少女,她是亚述王室里公认最美丽的公主,因此纵然仇敌当前,面色冷峻,但那出众的容貌还是足可令百花失色。
凯瑟王歪头欣赏,这张脸显然是比眼前豪餐更诱人,他带着十足戏谑的坏笑随口调侃:“嗯,越美的鲜花越扎人,看来至理名言果然没有错。梅蒂·哈兰甘亚,原来你的容貌,是比你的名字更加动人。”
梅蒂始终不改冷脸:“还请陛下自重,我不习惯和人开这种玩笑。”
他凑到近前,笑得更坏:“怎么是玩笑?公主没有听出,这完全是由衷的赞美吗?”
梅蒂回敬的眼神更冷:“我不需要赫梯人的赞美!”
面对这样一个恶语相向的冷冰砣,木法萨在旁看着都要倒足胃口,难为一顿餐席,凯瑟王竟能悠然自得吃得自在,甚至真的满上美酒,举杯到冷美人面前,敬酒赔罪。而他不仅是厚待公主一人,连那三百随从,王也是入宫即发话,给这些倒霉作陪、一个多月来一起在旷野受冻的家伙,暖加衣、送热酒,更传叫医生治冻伤,即便是粗使最低阶的奴隶都不例外。待到餐席过后,又是王亲自引路陪送着梅蒂来到为她准备的居所宫室,内外布置,一眼即可看出足够精心。
“怎样,还满意么?既然嫁入赫梯,这里便是你的家了,所以,有任何需要尽管开口,用不着拘束见外。”
梅蒂四下打量,纵然以她分外挑剔的眼光,也实在说不出有什么不好来。只是……她转过头,的确不见外的开始提要求:“我们亚述人,信奉的是伊修塔尔女神,我希望可以继续保留我的信仰。”
凯瑟王耸肩大笑:“这有什么,公主不知道么?金星之神伊修塔尔,也是我们敬拜的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