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的手指重新摁上眉心,这一次没有影像,却有清晰的声音传入心底。
听到了吗?不必惊奇,这就是我要你看清的另一个事实。为何知道你藏身麦哈利村?霍顿会出卖你吗?不,只能说他无法对我隐藏,你也一样。你的心思,所有不能外露的秘密,我看得一清二楚。嘿,原来只有区区两万人吗?想要成事何其难,正面作战你占不了便宜,巧取迂回……现在也已经没有机会了。
红婴满眼震惊,这……这怎么可能?
迦罗笑容冷峻,心头传来的声音在诘问。
还要说得更多吗?你的作战计划、兵力部署,你有限的‘精锐尖刀’是准备用在何处?什么也隐瞒不了的,和我见面,你就已经没有机会了。领地军马从此可以对症下药,相信我,没人跑得了!
她相继‘说出’一连串的‘核心机密’,将领姓名、隐秘聚点、各行动队的人员数量、装备情况、补给物资的供应方式、联络后方的信号传递……
红婴不敢相信浮现心头的声音,满目惊恐,整个人都不由自主战栗起来。这个女人,她……怎会有如此可怕的能力?
迦罗微微一笑。
不必害怕,不管怎样说,你我都曾是并肩作战的同伴,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更不希望再有更多人无谓牺牲。所以,还是退去吧,回到你应该生活的地方。当然,你今日离开后,完全可以修改全盘的作战计划,只要不见面,就不必担心我会知道,只不过……你要祈求神明保佑,否定现有全盘部署,第一、能在短时间内拿出全新的方案,然后重新完成部署;第二、新方案能比现在的更好,至少是不相上下,保卫战果才不至于头疼。还有,千万要保证在今后交战中,不能有部下被活捉。
红婴听到面无血色,猛然甩开她的手,下一刻已爆发出难以遏制的激动愤怒。她厉声质问迦罗:“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红婴伸手指向那些跟从在侧的领地爪牙,咬牙道:“这些都是什么人?你为什么和他们站在一起?你还记得那个曾经为你付出一切的王子吗?他是怎么死的?是谁害死了他?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可是你都干了什么?你竟然和禁卫军走在一起,竟然为杀害他的凶手躬身效力!我该赞扬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吗?任何时候都懂得明哲保身?!哼,民女丧夫尚知哀悼三年,如今他罹难才不过一年多,你竟已投进仇敌的怀抱!你的立场在哪里?!”
大姐等人勃然大怒,厉喝道:“混账!把你的嘴巴放干净点!”
凯伊冷哼道:“跑来这里血口喷人,是因为殿下在时就从来没看上你吗?”
红婴眼神锋利,冷笑着说:“不然我该怎么理解?明明是仇敌当道,你却能四处招摇呼风唤雨,连他起家的爪牙都在听你号令,哼,是不是血口喷人,你们自己最清楚!”
迦罗也不生气,淡然道:“你要怎么想是你的自由,我只能说,当你处在这样的位置,当你的决定关系到千万人的生死,就不再是你想怎样,而是必须怎样。所以,为了所有信任你、跟从你的人,你,也必须做出正确的选择。”
场面陷入僵局,这时忽然有摩苏尔部下神色慌张跑进神殿,在身边低语几句,红婴面色骤变:“你说什么?”
部下面色凝重点点头,红婴胸膛起伏,再度看向迦罗,复杂的表情难用笔墨形容。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开口:“你的话都已经说完了?”
迦罗点点头:“说完了,剩下的就是你的决定。”
红婴咬牙冷笑,愤怒的眼神仿佛能随时喷出火焰:“好啊,领教了,现在,你这个向导是不是该送我一程?”
迦罗抱以微笑:“乐意效劳,直到你认为安全的地方。”
双方人马洋洋洒洒数千骑奔袭旷野,迦罗被摩苏尔部下牢牢围在中间,直到奔出数十里,哈尔帕城都已看不到踪影,红婴才终于丢下她。
“别高兴得太早,这笔账,不会这么轻易了结!”
最后扔下一句狠话,红婴率领部众愤然远去。
当摩苏尔部众消失无踪,迦罗也已经坚持不住了,数十里奔袭分明已让体力透支,她的脸色难看极了,急促呼吸中,眼前一黑就从马上栽下来!
“阿丽娜!”
紧追在后的大姐等人惊慌围上来:“快!回城!叫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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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罗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入目即看到女官们担心的愁容,奥蕾拉的眼睛都哭红了,哽咽道:“阿丽娜,你吓死我了。”
凯伊端来新鲜牛奶让她进补,可是当迦罗听到大姐的安慰,立刻半点食欲都没了。不是吧,一场跑马就晕过去了?是,两次大失血差点要命,可是明明已休养了这么久啊!自己的恢复能力何时变得这么糟糕?
这时,有仆从进来禀报说,宰相土库佐求见。
土库佐自然是为昨日谈判的事而来,对于就这样轻易放走入侵者的头目,言辞中分明充满疑惑和不满。
“阿丽娜,谈判总要有一个结果,放还数百俘虏,巴比伦恶匪的头目却连一句承诺都没有,这……能算是达成目标了吗?”
迦罗笑笑说:“承诺有什么意义呢,重要的是行动。”
可是……对于昨日神殿中的见闻,土库佐分明一头雾水,一根手指摁上脑门,摩苏尔的头目为何会有那样激烈的反应?说让她看……看什么?而且说是谈判,却没听到她说出什么有价值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