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立刻答,“那我陪你。”
青年失笑,伸出大手,揉了揉她的发。她明明跪的比他高,他却懒懒一抬手,摸上她的头,望月躲都躲不开,就被他压下去了。少女想躲开他的碰触,然原映星不肯的话,她怎么都挣扎不开。在望月不满的眼神中,青年的手慢慢抚摸过她的眉眼。
停在她的眼下肌肤上。
冰凉,湿润,还有少女的气息。
依稀间,好像又看到当年的望月,当年那个仰头看自己的少女……一阵突突刺锐,头更加疼了。
“原映星,你怎么了?”望月伸手扶住他,看他手捧着额头,也不怪他了,焦急道,“你生病了吗?我看你脸色很差,你是不是头疼?”
原映星说,“是啊,我头疼。月芽儿,让我抱抱你……你要是永远这么小,不会长大就好了。”
一个呼吸间,他就伸手,把少女拽到了自己怀中坐着。望月像森林里警觉的小兽一样,瞬间觉得自己被骗了,伸出手肘挡原映星的揉搓。她气得脸红,但一落到他怀里,他又抱又搂的,怎么都躲不掉。
自己的脸还被他掐了……
骗子啊!
望月寻到机会,在他手掐着自己嘴时,忽地一低头,咬上他的手。以为他会吃痛放过自己,然他修长白皙的手停在自己眼下口边,就任她这么咬着,他一声都没吭。望月抬头,看到他睫毛轻眨着水雾,目中似有湿漉。
安静而沉郁,温柔而缱绻。
这种眼神,就好像眼睁睁看着什么东西离自己而去,从自己身边脱落。可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在这一瞬间,望月望进他的眼睛,心头重重一跳,感觉到了什么。
她松开了口,他也不再强硬地搂抱她,她跃身而起,从他怀里脱出去,离他三丈远。
少女有些不知所措。
欲言又止,止又再欲言。把自己的小脸憋得通红,身子两畔的手都无处放置。
原映星被逗笑。
他低低一声,笑意将周身死寂般的哀伤打破。望月松了口气,连忙道,“下雨了,包袱里的吃的要凉了……我要先回去了。你真的不和我一起走吗?”
“我说了我还有事要想,不跟你一起回去,”看她还在左右彷徨,原映星叹笑,“月芽儿,你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我要想你,才不舍得离开吧?”
“当然不是!你身为圣教教主,要想的事多了,哪里有时候想我。我又没什么事值得想!”望月眼睛都不眨。
她又在撒谎……她心里肯定不是这么觉得……
原映星低声笑,为自己轻而易举能看穿望月的心事,又自得,又难过。
他这么了解她,比杨清还要了解……可是杨清能娶她,他了解她,又有什么意思呢?
终是在原映星的半开玩笑下,望月先走了。她其实有些纠结,有点看出原映星对自己的心思,心头大震,想着:这怎么可能?!根本不可能啊!他不是爱姚芙爱的死去活来么!怎么突然就是我了?!我一定是眼瘸了!对的一定是这样。
于是她要飞快逃离原映星。
事情已经够麻烦了,她不想再麻烦了……
望月走后,原映星独自坐着。坐一会儿,有个小孩跑过来,在楼上一叠声地喊他。原映星被喊得烦,低头看,见阁楼最高一层的窗口,一个小孩举着把伞,拼命跳起,要递给他。
因为原映星坐在楼最高处的屋檐上观景,一般人到不了这个高度。这个小孩跳啊跳,递一把伞给他,奶声奶气地回头指街头,“刚才有姐姐买伞,说给你。”
原映星回头,下雨之故,路上根本没什么行人了。细雨如绵,淅淅沥沥,纵横的街道,相望的商旅,收货的小贩,躲雨的行人。山峦被雨冲刷得清新,好像伸手可触,然实际上,伸手可触的,只有脚下这片汪洋。
雨水淋淋漓漓,滴滴答答。万物寂静。
原映星握紧了手中的伞——月芽儿喜欢雨声的,他也跟着喜欢。但是她刚刚走了,就他还在。
是否自己走得太慢了,总是谁都追不上。
他在江边坐了一下午,看了一下午的雨。凄风冷雨,挨了一下午,头也被吹得疼。他渐有放弃之意,不想这么待着了,想把这个身体让给另一个意识来。
自己在这里,很没有意思。另一个意识,比自己更擅长处理这些事吧?反正另一个自己,对月芽儿本就没有太多的想法。
他手撑着头,茫茫然然了一下午。在傍晚天黑时,想:不,还不能就这么睡了。在我沉睡之前,我要见杨清一面。我要确信,他是月芽儿值得追慕的那个人。
雨从下午时开始下,当傍晚后,原映星撑伞回去时,雨还在下。回去后,望月一直坐立不安地等原映星的消息。她怕自己这副样子被杨清看到,下午时也不敢去找杨清。现在终于听到原映星平安回来的消息,望月总算放下了心——他那么脆弱敏感,她真的怕他想不开。
就在这个时候,望月才趴在窗上问了民宅仆役原映星回来的消息,另一侧的门,就被敲了。望月问,“谁?”
“我。”杨清的声音温润无比。
他到廊下,站在少女屋门前,一边收伞,一边敲门。听到门中少女的回声,他笑笑说,“我来谢谢你给我带的小吃,很好吃。”
这就是个客套的话。
通常说完后,望月就会来给他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