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庄主一等反应过来,当即答道:“有劳江大人挂怀,一切全依您吩咐进行。您可要再详加检阅?”江冽尘一摆手,道:“不必,你平庄主办事,本座信得过。贵庄招亲一事,现今如何?”
平庄主道:“那些不自量力的求亲者,已尽为在下俘获,关在牢中。没接着您指令,不敢贸然动作。”江冽尘颔首道:“很好。将人都带上来。”平庄主向木立在旁的家丁扬手喝道:“没听见大人吩咐?还不快去将人犯提上来!”
平若瑜听不惯两人一板一眼的讲话,满心好奇的走上前,道:“江大人,闻名已久,今日有缘一见,当真是幸会,幸会。”江冽尘冷哼一声,却不作答。平若瑜碰个钉子,也不气馁,便又转向一旁的凌霜烬,微笑道:“这位就是凌少爷,不愧为英雄出在少年,果然是一个可爱的孩子。”扇柄轻敲掌心,忽又伸过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
平庄主看得提心吊胆,只怕女儿无礼冒犯,喝道:“瑜儿,不得放肆!快回来!”平若瑜笑道:“咦,爹爹,你平日里总跟孩儿说,七煞圣君师徒是何等强横无敌,要我多效仿着些。难得相见,自然要多亲近亲近。”
那凌霜烬自然就是一年多前给江冽尘带走的玄霜,眼神无半点波动,身子悄没声息的一晃,已从她手掌下脱将出来。冷冷的道:“阁下谬赞了,我是个杀人者,也从没指望过讨人喜欢。但有一点,我最讨厌别人拿我当小孩子看待,即使你便是新近出道的平盟主,也不例外。”
平若瑜讨个没趣,尴尬不已。气氛正僵持间,门外忽然传来阵喧闹。只见一位家丁手中执了串绳子,将一群人牵牲口般拖了进来,躬身报道:“禀庄主,牢中人犯,已尽数带到。听候庄主审问。”
平庄主道:“知道了,你下去吧。”眼神不经意的一扫,望向那一群畏畏缩缩,战战兢兢的众人,脸上显出几分不屑。那正是多日前关在牢中的求亲者。衣衫较早前更为褴褛,满身肮脏,反比大街上的叫化子更狼狈几分。一件本以昂贵锦缎制就的衣衫,到此时已磨损得豁口四散,寻不出一块白净之地。面上还有不少相互做殴,带来的块块血迹淤青。
一进厅中,登时七嘴八舌的吵嚷起来。众人恼的是自遭擒以来,一直锁在黑漆漆的牢房中,主人家不闻不问。好不容易离开了牢房,不论情势何等逆转,总好过困在暗无天日之地,只等自生自灭。因此纷纷大发议论,有的是同伴间商讨,有的则是高声向平庄主喊话,质问他究竟想将自己怎样。
另有些似不开窍之人,仍在异想天开,指望着“莫非是平小姐想通,愿意接见我们了?”这话自然多遭嗤之以鼻。怎地不想想,以众人此时这副尊容,又脏又臭,仿佛刚在猪圈里打过几个滚,没半分“人”的相貌。平小姐若是当真选婿,眼光能差到何种地步,才会在其中挑选出一个丈夫来?
南宫雪混在人群之间,长发乱蓬蓬的披在身上,其中沾满牢房中的根根稻草。换了一身平庄主特意提供的破衣烂衫。涂满污泥的面上同是鼻青脸肿,这倒不是刻意作伪,而是拜数日前一顿棍刑所赐。
这般走在街头,只怕立时就将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然而混在这一群底层囚犯之间,无形中竟透出种巧妙的和谐来。视线满怀畏惧,小心翼翼的朝四周打量,望见江冽尘与玄霜站在面前,心脏登时狂跳起来。略微埋下头,唯恐给他二人认了出来。这本是做贼心虚,但夹杂在一群心怀恐惧的犯人间,竟与旁人眼神不谋而合,融会得恰到好处。
平庄主与平若瑜在旁,不敢对她过于关注。然而一眼扫过,这无非是一群差大不多的犯人,南宫雪站在何处,暂无法一眼认出。
众囚徒吵吵嚷嚷,就如大厅里平白飞入一群苍蝇,不单吵闹,更吵得人心中极为烦躁。江冽尘目光如电,迅速一扫,冷声喝道:“吵什么?安静!”这一声虽不甚响,其中隐含的威胁却是分毫毕现,众人在他气势压迫下,一个也不敢发出动静来了。何况七煞圣君之名,对这一群江湖人物,即是再孤陋寡闻之人,也必然是听闻已久。
南宫雪悄悄抬起视线,偷瞧了一眼。见他目光周转,并未落在她身上。但不知怎地,总觉他正专盯着自己一人,一举一动,全给他看得一清二楚。这等候之时,厅中一片静寂,真比法场上等候行刑前更苦。偏生众人都不敢过多动弹,她此时要再躲藏,必然最为显眼,只好僵挺的站立着,极力模仿旁人。
江冽尘不知究竟有未看出异常,给玄霜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两人虽在一起仅待一年,彼此间却自有种默契,就如历来配合已久般。玄霜心领神会,点了点头,一步跨前,提高声音道:“奉我师父旨意,尔等一干江湖贼党,本应赶尽杀绝,以展本教威风,全师尊声势……”
那群囚犯个个面如死灰,慑于强权,不敢开口求饶,只得用眼神向他苦苦哀恳,恨不得将全家老小的哀求神色,一并掠来安在脸上。
南宫雪从来不惯向人求饶,更学不出这等奴颜卑相。但她自怜身世,想到与师兄相恋,苦受煎熬,好不容易苦尽甘来,最终却仍付诸黄粱一梦。莫非连上天也不愿看到两人走到一起,才造出这许许多多辛酸苦楚来折磨于她?而今为了师兄,注定要走上一条不归路,前途未卜。脸上自然而然的显出种悲悲戚戚的神情来。
玄霜不理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