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上,扮着徐能的副丑正说着,“……慈心一点养灾基,咦,今日反来相欺。阿呀,我的儿子老爷,你今朝要杀做爹个,犹如杀只鸡,杀只狗,六畜久养,尚不忍加害,何况我个快死的老老哉!”
程玉楼扮着的徐继祖做出左右为难,内心挣扎状,终是说道,“……原情论理,本当饶恕,奈因国法难容!……来人,将徐能从宽绞死,好生成殓!”
徐继祖终究是选择了大义,下令杀了一手将他疼爱养大的养父徐能。
莫瑜看着戏台上徐能被绞杀的那一幕,瞬间红了眼,他猛地一下站起,施展轻功直冲上戏台,掐着程玉楼的脖子,逼问道,“你到底是谁!”
程玉楼看着他,感觉到掐着自己脖子的那只手越收越紧,他却是笑了起来,那笑容中带着轻蔑和恨意,“我本姓娄,名娄成玉,娄知府是我的父亲。”
莫瑜心中一震,瞪着程玉楼,掐着程玉楼脖子的手也因为震惊而收得更紧。
“莫瑜!”九方梦站起来阻止道。
莫瑜转头看了九方梦一眼,终究松了手,转身猛地冲出了八方会馆,把九方梦的喊声抛在了身后。
“我去看看他。”离轩站了起来对九方梦和莫煜二人道,然后追了出去。
九方梦看了台上的程玉楼一眼,又去看莫煜,最后眼神落在莫瑜慌忙之中扔下的那本写着那十五年前的冤案的薄册上。她拿起那本黄皮薄册,翻看起来,越看心越沉,这本小册上记着的虽然只是一个未经验证,没有任何证据的故事,但是它既然会被写在这小册上,会被金蟾会高价买下又拿出来拍,那就证明这小册上的故事十之**是真的。
而十五年前那个饱受赞誉的赈灾钦差,相信整个玄国很少有人不知道。就连九方梦这个熙国人都略有听闻,而那是莫瑜的生父。
九方梦放下薄册,看着莫煜冷笑了一下,“钦差大人真是好深的心思!”
“你在说什么?”莫煜悠悠然地夹着菜,一副不明白九方梦的话的样子。
“你别装了。”九方梦看向程玉楼,冷冷道,“程玉楼从一开始就是你的人吧,吴御史托付给程玉楼的那些证据只怕早就到了你的手上。”
所以一个月前吴御史出事的时候,秦玉的丫环才会看见莫煜的侍卫出现在畅音班。
“你在胡说什么,”莫煜的眼神闪了闪,“若是我已经拿到了那些证据,这个案子早就了结了。”
“我之前就觉得奇怪,我也就罢了,可是你一向那么精明,怎么会屡屡中了王申和侯景的计谋,三番两次落在他们手中。”九方梦收回眼神,紧紧盯着莫煜,“原来你是在拖延办案的时间。”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莫煜笑容淡淡,落在九方梦眼中却觉得无比心寒。
“因为你在等,你在等莫瑜到江城来!你知道了这个小册子上所写的这桩事关裕王的冤案,也许你手中还有证据,可是你不想直接去揭发裕王,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你想要让莫瑜来面对,你想要让他做选择,你想要在这江城与他分出胜负!”九方梦的目光渐冷,“而你知道,以他的心性,我在江城,他就一定会跟来。你等了那么久,让我们陪着你兜了那么大的圈子,就是为了等今天在莫瑜面前唱这一出戏!”
莫瑜对九方梦的喜爱,别人不知,莫煜却是清楚的,甚至他还曾经想过要推波助澜,让他们两个在一起,免得他被九方梦选中,错失了皇位。
所以用九方梦引莫瑜来,他就一定会来。
莫煜的笑容收了起来,他知道,他若是仅仅用娄知府的冤案扳倒裕王府并不足以完全动摇莫瑜的地位,因为老裕王的威名仍在,莫瑜的一身战功仍在,莫涯对莫瑜的喜爱仍在。
所以他定下此计,引莫瑜到江城来,他要在江城这一局里与莫瑜分出胜负。
判决荻英秋后处斩的公文已经下到了江城,荻家被判罚的银两足以让他们倾家荡产。
莫煜做出了选择,为了大义,为了公理,他牺牲掉了有恩于他的荻家,他显示出了他的刚正无私。那么莫瑜呢?他是否也可以大义灭亲放弃裕王府,放弃生他养他的亲人?
“那么你觉得,他会怎么选?”莫煜没有回避九方梦的眼神,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已经没有必要再隐藏。
九方梦收起那本小册站起身,不再看莫煜一眼,转身出了八方会馆,留下莫煜一个人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独酌。
她走出八方会馆,想去找莫瑜,可是她看了一眼西落的夕阳,犹豫起来。
“九姑娘,天快黑了。”影七出现在她身旁,担忧道,今天是月圆十五。
九方梦叹了口气,放弃道,“去地牢吧。”
***
莫瑜一路冲出八方会馆,先是冲去了王府揪着王申的衣领逼问侯景的下落,王申被他吓得赶紧说侯景在自己在江城置办的私宅里,莫瑜又冲去侯景的私宅找他。
侯景本来正因为莫瑜破坏了他的事情而满腔怒火,正在想着那些吴御史收集的证据落到了莫煜的手中该如何收场,见到莫瑜一脸阴沉地冲进来找他也很意外。
他喝退那些因为莫瑜一脸凶煞而前来拦莫瑜的家丁,对着莫瑜冷笑道,“怎么,莫将军还有什么话想说?”
“你让我去问我大哥你们之间的合作秘密,”莫瑜双眼赤红地盯着侯景问,“是不是与十五年前安临府娄知府的****案有关?”
侯景的脸色瞬间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