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小看了靖王了,身边居然会有你这样的人。”裕王看着慕雪瑟道,“只是靖王一无兵权,二无人脉,又深受皇后忌惮,他如何敢去肖想这帝王之位?”
“可是兵权和人脉这两样东西,裕王你有不是么?”慕雪瑟笑看着他。
“所以你这丫头一开始盯上本王就是为了这个?”裕王冷冷一笑,“近二十年来,靖王一直待在皇后身边,皇后指东他不敢往西,任皇后如何折辱,他都不反抗,但凡有点血性的男儿怎么能忍得下来。”
“他若是忍不下来,又怎么能活到今天呢?”慕雪瑟冷笑,“当年他一个小小孩儿自然是只能任由皇后玩弄于股掌之间,若是王爷当年曾对他伸出过援手,他又何需如此?”
慕雪瑟的目光带着逼人的锋锐,令裕王不敢正视,只能别开眼,“当年本王要对抗南家,后来要保住太子,对靖王实在是有心无力——”
想当初,他还记得当年隐太子初初成年,他这个皇叔请他喝酒,酒席之上,那个雄姿英发的青年侃侃而谈,直抒胸中报负,一心想要整肃朝纲,激浊扬清。那时,他也是极看好那个青年,期待他会成为大玄史书上的佳话。
却没想到当初先帝病重之时,南后会矫诏赐下毒药,兵围太子府逼死了他。那时,他远在边关征战,等他赶回帝都,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那个被生生扼死的隐太子,一直是他心里的痛处。
而莫涯却是他心中的无能为力。
从前,莫涯刚出生的时候,他也是抱过那个孩子的。可是后来莫涯落入南后手中,他知道自己越是接近莫涯,反而对他没有好处,所以对于莫涯所受的苦,他只能冷眼看着,什么都不能做。
二十年过去,那个孩子已经长大,面容也和他的父亲越来越像。每每,他看着莫涯的时候,心里涌起的,都是惋惜和愧疚。
“那么现在裕王你可以有所为了。”慕雪瑟缓缓道,“靖王在皇后的控制下活了近二十年,可是他却不曾因此变得怯懦,也不曾因此变得极端,他的心性比谁都坚定,他是最适合那个位置的人。”
裕王长长叹了口气,他已经被慕雪瑟所说服,但他还是道,“可是你要明白,这么多年皇后一直不敢对太子下狠手,不仅仅因为有本王的维护,还因为他是民心所向,众望所归。皇后想要掌权,就不敢做得太难看。可是靖王一直默默无闻,许多人都一直把他视为皇后一派,到时候推举新帝,有谁会向着他呢?”
和他结成一派的大臣全都是一腔忠心热血的老臣,他们选人可不是看谁更亲近自己,而是谁更有资格,谁更适合坐上那个位置。他们心中的帝王,一定是要民心所向,众望所归。并不是他裕王三言两语,他们就会听他的话,选择莫涯的。
“都说时势造就英雄,可是在我看来,真正聪明的人要懂得英雄造势。”慕雪瑟轻轻一笑,“就如同太子出生时那场大雪,王爷为太子指点的那口井。”
裕王心中一震,大笑出声,“公孙姑娘果然冰雪聪明。”他止住笑又道,“那么这件事,太子是怎么想的呢?”
“太子说只要靖王会是个好皇帝,他就没有遗憾了。”慕雪瑟想起那天莫熠的神情,心中微微黯然,若是莫熠继承皇位,也一定会是一位好皇帝的。
“好,”裕王朗声道,“只要公孙姑娘你真有本事为靖王造势,为他赢得人心,本王扶他上位又如何!”
“我一定不会让王爷你失望的。”慕雪瑟微笑道。
“那么庆王,昌王,还有燕王怎么办?”裕王又道,“皇后更亲近昌王,昌王也颇有野心,而按你所说,燕王也不是省油的灯,要如何摆平他们?”
“为什么要我们出手摆平?”慕雪瑟轻轻笑道,“就让他们自己好好斗上一番,我们做壁上观就好。”
“这么说公孙姑娘是想做一回渔翁了?”裕王顿时了然。
“还是王爷懂我。”慕雪瑟站起来,今天能够与裕王达成共识,为莫涯争取到裕王支持,她也算达到目的了,“时辰不早了,我该走了。”
“公孙姑娘,”裕王却是道,“你到底是谁?”
慕雪瑟垂眸一笑,“我是靖王的朋友,仅此而已。”
说罢,她就出了屋子,留下裕王一人独自叹息。
也许他一直以来都太小看莫涯了,能在不知不觉中得到慕雪瑟这样的人支持,莫涯又怎么能让人小看呢。
冬去春来,帝都的积雪渐渐消融,迎来了一片新绿,候鸟北归,啼声鸣鸣,不少闺阁娇娥都相约着出去踏青。皇宫里也处处新枝发绿,一片生机勃勃,宫人们也都换下了厚重的冬衫,轻纱软罗,翩然多姿。
可是春天才刚来没多久,就传来了不好的消息,南方的卫城突然暴发了鼠灾,大量的庄稼被老鼠啃坏不说,还让城中之人染上了鼠疫。这场鼠疫传染性极强,在卫城肆虐不说,还蔓延到了邻近的三城,就连卫城的知府都染病死了。
一时间,那感染了鼠疫的四城百姓纷纷逃出城,可是朝廷为了控制疫情不再蔓延,却是下令封路,坚决不让人离开。于是就有不少百姓挺而走险,去走那野兽众多,路又崎岖的山道,弄得官兵天天都要上山去抓人。
这场鼠疫来势汹汹,四城的大夫都是束手无策。如今,那四城的官员死的死,逃的逃,朝廷想再调派官员前往主持大局,众多官员却是宁可辞官也不愿意去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