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瑟,雪瑟!”九方痕猛摇着怀里的慕雪瑟,慕雪瑟却是再也没有丝毫反应,他犹豫地伸出手去摸慕雪瑟的脉博,又去试她的鼻息——
他怔忡半晌,猛将慕雪瑟搂得死紧,“你怎么可以死!你怎么可以——”
远处的施梦悠看见如此情景,她先是楞了片刻,忽然发觉自己心愿得偿了,顿时大笑出声,“她死了!她终于死了!她终究是不如我!”
九方痕听见她的笑声,猛转过头,目光阴冷如千年寒冰,施梦悠迎上他的目光,一瞬间笑声竟是骇得梗在喉咙,再也发不出来。她听见九方痕盯着她,一字一句地冷冷下令,“谁给我生擒住这个女人!赏黄金万两,华屋一座!”
周围的侍卫顿时精神大振,全都向着施梦悠冲过去,而素月也带着大批五城兵马司的官兵赶来并下令封锁城门,坚决不放过任何一个白莲教人离开京城。
一旁也冲过来的浮生,怔怔地看了慕雪瑟那苍白染血的脸半晌,突然仰天悲愤长啸,纵身而起,竟是一去再也不见踪影。
而江枫几人见慕雪瑟出事,全都怒火大盛,全力向着施梦悠扑过去。在众人的围剿之下,施梦悠左突右冲终究是没有逃脱,而她在被擒之后,依旧张狂地大笑出声,她那疯狂凄厉的笑声,令这历练血洗的长街两旁的居民,久久难以释怀。
她在笑,“她不如我!她终究不如我——”
天和十八年五月初八,太子痕大婚遇白莲教袭击,太子妃遇刺身死,太子盛怒下令封城十日杀掉城中所有白莲教众,若有藏匿者一并斩杀。十日清剿,满城风雨,白莲教余孽的鲜血染红了京城长街的青石板,怎么也洗不干净,每日运去乱葬岗的尸体数不胜数。白莲教圣女被擒,关入诏狱,每日都受到酷刑的折磨,竟是生不如死。
九方痕终究还是将这场婚礼完成,他迎慕雪瑟的尸体入府,以太子正妃之名下葬。这一场婚礼带起的腥风血雨太过残烈,连史官都无法忽略这个一死而令九方痕血洗白莲教的太子妃,于是在熙国的国史上,她有了这样一个称呼“雪妃”。
天和十八年六月初六,武帝因病退位,宁王九方灏继位,改年号为元初,奉武帝为太皇上,居兴庆宫,奉元皇后为皇太后,迁居泰宁宫,奉薛太后为太皇太后,居泰安宫,立幼子九方宸为太子,命武帝太子九方痕为摄政王,主理一切朝政。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九方痕会放弃唾手可得的皇位,反而让宁王九方灏登基为帝成为他的傀儡,而他自己虽为摄政王,但如此揽权于己,千秋之后,史册之上怕是终究要留下骂名。
九方痕成为摄政王后,就立刻下令彻查当年公孙氏一族旧案,为公孙氏一族翻案,洗清了当年的谋反罪名,恢复素月本名公孙青,更是让他入阁为文渊阁大学士。此举自然是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九方痕为公孙氏一族翻案,就等于是在指责太上皇当年执政有失,然而在九方痕的铁腕之下,一切流言都被压了下去。
而九方痕最让世人议论的却是他立下重誓,终身不再娶,只以雪妃的牌位相伴,如此痴情,如何不让世人叹喟。
一年之后。
公孙青和子瑶早早就命人带上了一早新采的鲜花和各色祭品,前往雪妃陵。才入陵前,雪妃陵的守卫见到是他们立刻就放行了。
公孙青却是看见陵外停了一匹白马,他叹了口气,由着子瑶推着他的轮椅一路往前,果然就看见一个孤独的身影立于陵前的无字碑前。那块碑是九方痕为慕雪瑟所立,原本他想要为她写些什么,提笔却又茫然,觉得不如不写,那个女子,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于是就立了这样一块无字碑。
公孙青和子瑶看见那人的身上发上沾满了夜间的露水,显然是在这里站了一夜。听见他们的声音,他回过头来,露出那张俊美的脸,淡淡道,“你们来了。”
公孙青叹息,“你若总是如此,她也不会心安的。”
这一年以来,九方痕常常就独自到慕雪瑟的陵前一待就是一夜,第二天又继续处理朝政,丝毫不顾及身体。
听见公孙青的话,九方痕只是苦笑了一下,转过身,步履有些蹒跚地走过来,显然是站得太久,腿都发麻了。他没有看公孙青和子瑶,只是慢慢地走过他们身边,离开了陵墓。
看着九方痕的背影,子瑶长叹了一口气,“当初真的想不到,王爷竟痴情至此。”
公孙青摇了摇头,想起慕雪瑟那双永远冷静自持的双眼,也叹了口气。
九方痕一路出了雪妃陵,翻身上了陵旁的那匹白马,一扬马鞭一路疾驰回城。然而任他再快,他心里那股孤寂终究是无法摆脱。
直到慕雪瑟死在他怀里的那一刻,他才明白,什么皇权帝位,都不如有慕雪瑟相伴终生重要,他原以为自己是绝对无法放弃的东西,在慕雪瑟死的那一刹那,他突然就万念俱灰,觉得那一切其实都不重要的,为什么他要紧紧抓着那些东西不放,直到她生命的最后仍让她因为那些事情而不开心呢?
那个皇位,他突然就不想要了,只要权力在手,是不是皇帝又有什么重要的,若是他早一点想通就好了。
他知道慕雪瑟很在意谢殊的独子九方宸,所以他想办法为九方宸另伪造了一个生母的身份,说他是九方灏的已故的妾室所生,将他入了皇家玉牒,再让九方灏登基为帝,立九方宸为太子。等到九方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