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振荣张了张嘴,似乎想伸手摸慕雪瑟的头,却又因为无力而作罢。
“哈哈哈,哈哈哈——”洪烈大笑着喷出几口血来,“镇国公,有你陪我一起死,我也不算冤枉了!”
慕雪瑟恨极,劈手抢过浮生手中的胜邪剑狠狠向着洪烈的脖子斩下去,她力气虽然不足,但胜邪剑极锋利,这一剑下去,洪烈的脖子立刻就断了一半,他最后一声笑就这么卡再喉咙里再也没吐出来。慕雪瑟还嫌不够,举剑再斩,直把洪烈的头斩断了还不罢休,又向着洪烈的身子劈去。
在城墙上指挥着战事的副将听见通报后赶来一看,就看见洪烈的头滚在一旁,眼中还带着些许笑意,而慕振荣倒在一旁,胸口被洪烈的刀穿过,已是奄奄一息。慕雪瑟却是一脸疯狂地拿着剑胡乱劈斩着洪烈的尸体,一直跟着慕雪瑟的那名少年高手也不阻止,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看着。
副将赶紧冲上去抢慕雪瑟手中的剑,几次差点被慕雪瑟伤到,还好有其他士兵的帮忙总算是控制住慕雪瑟,他急急道,“郡主,先救国公爷要紧!”
慕雪瑟一怔,立刻就扔下手中的剑,从怀里拿出一瓶药倒出三颗喂慕振荣吃下去,然后小心翼翼地问,“父亲?”
慕振荣又咳出一口血,气息稍微稳了些,他苦笑,“我自己的伤势,我知道,怕是撑不过去了。”
“父亲你不该来的!”慕雪瑟泪流满面,慕振荣本就有伤,这一刀又是穿胸而过,看位置定然是伤了肺了,若是在京城医药齐全还能一试,然而在这边关缺医少药之地,她就是大罗金仙转世也是无法了。她那三颗药丸,至多只能拖上一时罢了。
“我怎么能让你独撑大局呢。”慕振荣笑得一脸欣慰,他已经听说了慕雪瑟定下的夺回三城的大计,“你很好,比你哥哥好,比我都要好,此生有你这样的女儿,足矣。”
慕雪瑟又垂下泪来,他们都没有再提那些往事,慕振荣知道她已经放下了,他又对副将道,“带我上城头,我要亲眼看着我们熙国的大军驱走玄国的贼寇!”
“是。”副将含泪道,立刻命人将慕振荣抬上城楼。
慕雪瑟和副将两人一左一右地扶着慕振荣站在城墙边,看着从各方来的援军和幽城的守军一起合力围剿着洪烈的残部。
此时夕阳远远挂在视线尽头,带出漫天残红,映着这战场的锋烟尘沙,金戈铁马,入眼尽是杀戮鲜血。
慕振荣就这么看着熙国的军队斩杀着玄国的将士,将他们击得溃不成军,最终大胜高呼,声震四野。
他顿时只觉得豪气干云,说不尽的酣畅淋漓,尽有种心中抑郁之气一吐之快,又有种如释重负之感。他仰天长笑,“华儿,我们给你报仇了!你看见了么!”
慕雪瑟热泪盈眶,“父亲,哥哥也许——”
她想说还没找到慕天华的尸体,也许他并没有事,但是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未必信。
慕振荣没有看她,只是看着远处天边那下沉了一半的夕阳和那染红半边天的红霞,他笑了笑,“还记得你出生那天,也是这个时辰,也是这样的漫天红霞,残阳如血,我当时看着漫天红霞,只觉得血色满目,鬼使神差就给你取名为‘雪瑟’,‘雪瑟’‘血色’,终是我想差了,竟取了这样不祥的名字。”
“不,我却觉得这名字再适合我不过了。”慕雪瑟淡淡道,她前世今生所走之路,可不是血色之途么。
“好孩子,好好照顾自己,替我照顾好你祖母,她是最疼爱你的。”慕振荣笑道,视线始终没有收回来,双眼却是慢慢失了神彩。
“父亲?”慕雪瑟察觉到不对,轻轻唤着慕振荣的名字。
“国公爷?”副将也发现不对。
慕振荣就保持这屹立不倒之姿,凝视着远方断了气,慕雪瑟顿时跪倒在他脚边,泣不成声。
天和十八年春,镇国公慕振荣定下奇计连夺燕谷,天水,黎三城,此战斩杀敌军十万余人,俘虏八万多人,斩杀敌军主将洪烈于幽城,镇国公重伤殉国,追封中山王,谥号武英,配享太庙。
慕振荣的尸体被运送回了京城,一路上百姓身穿孝服夹道相送,一直到了京城,京城百姓全都一身素缟,歇业罢工,迎慕振荣的棺椁入城。慕振荣的葬礼办得极为隆重,太子和宁王扶棺相送,赐葬钟山之阴,御制神道碑文。
许是已经经历了太多变故,这一次林老太君很镇定,她主持了慕振荣的葬礼,又拿出当年当家的风范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而慕雪瑟也重新回到了镇国公府帮着林老太君打理一切。慕振荣一死,慕天华又失踪,他的爵位无人继承,长房和三房不免动了心思,然而还没等两房有所动作,一道圣旨就下来了,说是爵位留待确定慕天华的消息之后再做定夺。两房的人气极,却也没有办法,只能怪慕雪瑟狐媚勾得太子如此。
慕振荣的葬礼之后,镇国公府更见冷清,一日慕雪瑟独自坐在妆台前,看着面前的一膏凝脂般的膏药出神。
染墨进来看见道,“小姐,咱们终于找齐了你要的药材配出了这种可以消除你脸上伤疤的药,你怎么一点都不高兴?”
慕雪瑟只是淡淡一笑,“你不懂。”
前世,她为了恢复容貌费尽心血,最后终于研究出一张药方,奈何所需的药材都极为珍贵,轻易不可得,她去求楚赫,楚赫却只是口头上答应她,却什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