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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悠从老夫人的暖阁中走了出来的时候,大老爷正在廊下等着她。
瑾悠就那样远远的看着他,突然间觉得,可笑之极。
大老爷澹台善明却没有发现瑾悠眼底的嘲讽,见到瑾悠出来,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踱步到瑾悠跟前。
“静丫头,方才你祖母所言,都是病糊涂了的话,许姨娘也就罢了,那文姨娘就是个丫头出身,若是大伯父当真将文姨娘扶了正,怕是要被朝廷里的同僚耻笑。”
大老爷澹台善明觉得,瑾悠是个聪明人,自己这样说了一句,她应该就会继续接下去,不用他再多费唇舌。
听到这件事情的人,只有瑾悠,朱姨娘与姚妈妈,姚妈妈是个奴婢,大老爷自然不用顾忌着她,至于朱姨娘,虽说朱姨娘的父亲是他的上峰,但到底朱姨娘也是澹台府的人了,大老爷还不怕她!
唯一让他有些放心不下的,便是瑾悠了,如今的瑾悠,不仅仅是澹台府的三小姐,更确切的说,似乎人人都已经忘记了瑾悠的身份,她如今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瑾悠县主!
大老爷必须得堵住瑾悠的嘴,以免她在皇宫里说出什么话来,让他根本做不得主!
大老爷此刻有些气愤,若不是因为老夫人在勇郡王府横插一杠子,说不得也就没有大公子入赘一事,说不得大夫人与大公子澹台怀松就不会离家出走,也就不至于闹成这样了!
现在,老夫人要死就死吧,竟然还要管着他的家室,男人最美满的三件事情是什么?
升官发财死老婆!
大夫人范氏一死,他就可以同澹台善昌一样,再寻一门好的亲事,说不得还可以迎娶一个二八年华的高门大户小姐回来,若是容貌能胜得过二夫人胡氏,就更好了!
可惜,大老爷澹台善明算盘打得精,瑾悠却是没有顺着他的意思,接了话茬,反而冷冰冰的说道:“大伯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大老爷澹台善明有些诧异,常听大夫人与澹台善昌说,瑾悠是个聪慧的,否则不会从澹台三小姐成为如今的瑾悠县主,可这会儿瞧着,怎么这般蠢笨?他已经将话说的这样的明显,瑾悠竟然还是听不懂?
大老爷澹台善明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说道:“就是……你祖母方才所言,是糊涂了,我不可能将文姨娘扶正,咱们这样的府邸,容不得一个使唤丫头,成为正经的主母。”
“这长房跟你们二房不一样,长房的主母是要掌管澹台府的,怎么可能让一个丫鬟上位,这若是传扬出去,澹台府的名声就算是毁了!”
瑾悠冷着脸,看向澹台善明,良久无声,似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那样居高临下的姿态,让澹台善明觉得很不舒服,瑾悠不过是自己的一个侄女,听到了那样的话,让自己吓唬几句,就应该接了话茬去,却是装作听不到……
澹台善明带着薄怒看向瑾悠,却发现瑾悠的眼底似是蕴藏着冰雪,那样冷到极致的冰……
平日里的瑾悠,不会将一些话,说的绝了,她记着,董太夫人与自己说过,“责人不必苛尽,留些肚量。”
可瑾悠这一次实在是忍不得了!
“大伯父,如今祖母还在弥留之际,太医此刻正在给祖母施以针灸,作为祖母的长子,大伯父难道不应该陪侍榻前?却在与我说着,大伯父将来的继室该娶个什么样的人?”
大老爷澹台善明的面上有些讪讪,微咳了两声回道:“我也是因为一时心急,这关乎着澹台府的声誉,必须要珍而重之……”
“声誉?”瑾悠唇角带着一抹笑意,樱桃红色的口脂,在廊下的白灯笼下,闪耀着如血般的光芒,瑾悠觉得很冷,澹台府大夫人去世了,方才挂上了白灯笼,祖母怕是撑不过今日了,大伯父竟然还能有心思想这个?
大老爷澹台善明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道:“正是,是声誉,你祖母年纪大了,有这一日是迟早的事情,可是不能因为你祖母要身故了,咱们澹台府就不过下去吧!”
瑾悠幽幽一笑,有着如白梅一般不沾染尘埃的空灵,反问道:“澹台府还有名声和声誉吗?大伯父若是当真在乎澹台府的声誉,此刻还是多派些家丁去寻大哥哥,否则,大伯母与祖母的丧仪上,大哥哥这个在京城人人皆知的大孝子,却是没有出现……”
“到时候,澹台府可就没有任何名声和声誉可言了!”瑾悠放下这句话,便不想再理睬大老爷,她得去寻二公子澹台怀鸣,老夫人的身子不成了,太医能做的,也仅仅是延迟这一时半刻了,老夫人放心不下澹台府,瑾悠都明白。
澹台府的希望,在二公子澹台怀鸣的身上,虽然这会儿老夫人已经说不出话来,可眼睛却始终盯着那殿门,瑾悠知道,老夫人在等着二公子澹台怀鸣。
大老爷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想要与瑾悠说上两句话,堵住瑾悠的嘴,却被瑾悠抢白责骂了一顿!
“静丫头,你便是瑾悠县主,是皇后娘娘跟前的红人,也是我们澹台府的三丫头,大伯父与你说着澹台府正经的事,你竟然当做耳边风?”大老爷澹台善明终是怒了。
瑾悠扭头看向怒不可抑的大老爷澹台善明,觉得可笑之极,亏得祖母临死还想要救他一救,他……真真是无药可救了!
瑾悠扭转身子,冲着大老爷澹台善明恭敬的行了个福身礼,平静淡然的说道:“大伯父别动怒,瑾悠还记着自己的身份,是澹台府的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