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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真是这样说的吧。”二小姐澹台莉似乎并不意外,马元童会是这样的反应。
二小姐澹台莉状似平静的抬起头来,苦笑道:“其实我一早便猜到了,还记得三妹妹你入京的那日吗?你不是听到我躲在院子里哭了?”
“你一定不知道的,那日我与大姐姐说了句玩笑话,带出了马公子,大姐姐便震惊的盯着我瞧,最后告诉我,让我绝了这心思,我与马公子是不可能的,咱们澹台府断然不能出了自甘堕落的小小姐,还让我莫要牵累了她!”
“大姐姐一直端庄大气,我心里藏着心事,母亲说不得,姨娘说不得,四妹妹还小,我更是说不得的,只有大姐姐……可是我没有想到,大姐姐竟然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我一时羞恼,便从学堂里跑了回来,没想到竟然被你撞了个正着,我原还担忧了一阵子,害怕你寻了祖母和我母亲去,不瞒三妹妹,我还让婆子盯着你的碧凌院……”
“只不过,你没有出院子,大姐姐她们回来后,却将事情告诉了母亲,母亲当时便带了我姨娘过来,斥责了我一番,话里话外都是我学了我姨娘的下作手段!”
“我心疼姨娘,害怕母亲为了我的事情,难为姨娘,所以告诉母亲,我再也不敢了,我与大姐姐说的不过是句玩笑话,当不得真的,当时母亲的脸色便好转了些,但还是嘱咐了我许久,后来我偷偷的套四妹妹的话,才知道,大姐姐害怕我在学堂丢了脸面,让她难堪……”
“说句不怕三妹妹笑话的话,这么些年,我姨娘一直告诉我,我是个庶女,要谨守本份,一切以大姐姐为尊,我心里明白,却做不到四妹妹那般模样,我也一直以为,大姐姐待我们是不同的,不似那个孙小姐那般,将嫡庶看得那么重要,就仿佛我们庶女是使唤丫头一般的,可直到那一日,我才明白姨娘的话……”
“再后来,我带了你去街上,撞见了马公子……我……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子那样关心旁人,那样体贴,三妹妹不能说话,他便寻了那最合时宜的狼毫笔过来,虽然不贵重,但那份心思却是难得的……”
“我长这么大,没有一个男子那般关心我,我爹爹没有,两个兄长也没有……虽然马公子那般体贴的对象不是我……可三妹妹并不喜欢他,而且蒋嬷嬷说的对,三妹妹是嫡长女,马公子是不能肖想三妹妹的……”
“我便想,我是不是能奢望那样的体贴,只要他将对三妹妹的一半情意用在我身上,我便知足了……”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我身边的姚黄告诉我,只要我能拖上一段时日,大姐姐嫁出去,马公子明年中了乡试,若是能破格外放一个小官,母亲大抵会同意的,只不过如今最重要的是,马公子要对我有情意,否则马公子不求娶,我再怎么努力也没用……”
“其实姨娘早就告诉我,姚黄是母亲的人,她把姚黄送到我身边来,是为了让母亲相信我,我听着姚黄那么说,便知道,这是母亲的意思……”
“呵,我那个时候多傻,竟然以为母亲是为了全了我的一份情意,我什么都听姚黄的,与马公子套近乎,问询三妹妹的事情……可最后……”
“便是我被禁足的那一刻,我也以为是母亲为了成全我,不得不做出的表象……若不是三妹妹在我手心写下的字,我怕是……”
二小姐澹台莉躺在架子床里,絮絮叨叨的与澹台静说着话,似是要将那一份少女情怀尽数倾吐,澹台静静静的躺在她身侧,温柔的拉着她的手,在她手心写下: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若不是有祖母看顾着我,我怕是已经绞了头发,做姑子去了!”二小姐澹台莉揪着身下的锦被,偷偷的抹了抹泪水,苦笑道:“好在上天待我不薄,在我最无助的时候,让三妹妹来了!”
“若是你不走该多好?你不能一直住在碧凌院吗?等我情绪不好的时候,还能上你这院子来住!我的落英阁虽然有很多花草,但到底是冬日里,暖房养出来的,终究是不合时宜的……”二小姐似是在说着自己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又似在说着自己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
澹台静躺在二小姐澹台莉的身边,侧着头去瞧她,那样一张小脸上,犹自挂着泪珠,似夏日里荷叶上的露水晶莹,心里突然有柔软的一角被打开,若是自己前世里也能有个人这样助她,她一定不会一直执迷在与王子瑜的情感中不能自拔。
澹台静轻轻的拉了二小姐的手,在其手心写了几个字。
二小姐澹台莉突然止住了泪,欢喜道:“三妹妹写的可是真的?你当真明年就会在京里常住?”
澹台静将食指竖起,在唇间比了比,又指了指外面,示意隔墙有耳,见二小姐安静下来,方才在其手心写到:不然你以为,你母亲为何这般难为我?
二小姐澹台莉突然恍然大悟,低声道:“难怪母亲会这样?原竟是因着这个?母亲也真是的,三妹妹来京里住着有什么不好的?一大家子人,和和乐乐的是最好不过的了,她何必呢?”
澹台静微微一笑,自己该说大夫人范氏做得不对吗?
原本这澹台府的一切,从她嫁过来的时候,便没人与她争抢,这都十余年了,她为着这个府邸兢兢业业,耗费心血,可突然间,有人告诉她,她辛辛苦苦打理的家业,要分出一半给旁人,她如何能接受的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