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嘉看了,遍体生寒,若要相信,怀疑其离间君臣,若是不信,自从赵珏攻打蜀国回来之后,屡屡索要军费钱粮,自镇襄阳,不肯回朝,莫非真的是有反意,再想起赵珏声威远胜自己,不由妒忌心起。淡淡道:“王叔取胜,也应该回朝受赏,传孤旨意,诏德亲王回朝。”
远在荆襄的赵珏收到谕旨之后,不肯回朝,上表称军情紧急,暂时不能回朝,原本赵嘉对赵珏的怀疑之心只有一分,见赵珏不肯回来,不由多了几分疑心,连下几道诏书,初时赵珏还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为由而不遵旨,可是赵嘉的诏书言辞越来越锋利,最后,就连朝臣们也起了疑心,无奈之下,赵珏将荆襄防务交给容渊,自己带着一些亲卫返回建业。离建业还有几十里,一个相貌平平的汉子前来拦路,送给赵珏一封书信,赵珏打开一看,却是一行清秀飘逸的字迹。
“君初时不归已是大错,今日来归更是错上加错,唯今之际,不妨回转荆襄,拥兵自重。”
赵珏看了看,叹了口气,将信在火折上烧了,道:“替我谢谢你的主人,告诉他赵珏不是谋反之人。”
那人默然退去。
到了建业,赵珏到宫门求见,却被赵嘉一道诏书下狱了,赵珏虽然上表解释自己不肯回来的原因,但是无济于事,在赵嘉心中,若非担心齐王李显不肯依约退兵,早就将赵珏治罪了。就在赵珏下狱期间,突然有朝臣纷纷上表要求诛戮赵珏,但是赵嘉总算还没有糊涂到那份上,反而将赵珏从狱里放出,暂时软禁起来。
上表要求杀赵珏是我的主意,在我从陈稹那里得到赵珏不肯谋反的口信之后,我就想了这个办法,赵珏是个忠臣,也是一个愚蠢的人,他如果当初立刻回来,赵嘉必然会知道错怪了他,那么赵珏很快就可以回到襄阳去,既然开始没有回来,如今再回来,就显得做贼心虚了,赵嘉就是比较英明的人也不免生疑,更何况我认为赵嘉并不比白痴聪明到哪里去。赵珏被软禁之后,我实在是很为难,按照我的想法,其实如果赵珏就此出不来才好,这样我需要的机会很快就会到来,可是想到赵珏苦苦支撑南楚,却有苦难言的情景,我真的不忍心,就算南楚要灭亡,也应该是让热爱它的人尽力之后。所以我当时就写信给容渊,告诉他让他策动官员上表要求处死赵珏。我派出的使者速度很快,在赵珏刚到建业不久,容渊派来的人就到了,他派人四处挑动那些惧怕大雍的人上表,果然,赵嘉还没有糊涂到家,他对赵珏本来就还有一般信心,见到那么多人要求杀赵珏,反而惊疑起来,赵珏的命是保住了,现在就要看什么时候能够让他回襄阳,这就要靠大雍帮忙了。
果然,没有多久,齐王再次兵犯荆襄,这个齐王真是耐心太差,若是雍王的话,恐怕会多等等再说,容渊总算还能干,稳住了荆襄局势,襄阳的八百里加急文书到来,让国主立刻醒悟过来,连忙派赵珏返回襄阳。赵珏顾不得任何事情,立刻带了亲卫上路。到了城外不久,赵珏就看见一个清秀儒雅的青年坐在十里亭中,亭里的石桌上摆着一壶酒,两个酒盏,在他身后,站着一个相貌平平的中年人,在亭子四角,每处都站着两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厮。赵珏微笑着甩蹬离鞍,在那青年面前深施一礼道:“承蒙随云搭救,赵珏感激不尽,今日又蒙君相送,真是惭愧。”
我站了起来,施礼道:“王爷福德深厚,那些鬼蜮伎俩自然是伤害不到王爷的,王爷此去荆襄,前途遥远,所以随云特来送行。”
一个小厮上前,替我们倒上两杯酒,然后悄然后退,赵珏见这小厮手脚伶俐,相貌俊俏,不由心生好感,道:“随云这几年养尊处优了,这几个仆人一见就知道是大家风范,还多了几分书香气。”
我淡然一笑,举杯道:“劝君更进一杯酒,此去荆襄愿路平。”
赵珏举杯一饮而尽,道:“可惜随云不肯和我去荆襄,若是有随云坐镇,荆襄才万无一失。”
我轻笑道:“王爷这不是低看了容先生么?”
赵珏起身道:“好了,送君千里,终需一别,荆襄军务紧急,我急于赶路,这就告辞了,等到击退雍军,你我再相聚畅饮,若是不幸,就请随云到我坟上祭奠一番吧。”
听到这里,我手里的酒杯几乎滑落,今日我为他起了一课,这两年我渐渐对卜算有了心得,可是今天早晨我沐浴焚香之后,为他起课占算,却得到一个凶卦,有中道夭折的意味,现在听到赵珏的话里有了凶信,更是心寒。赵珏上马正待离去,我突然道:“王爷,我有两个侍从,虽然年幼,但是颇通一些武术,就请他们代随云陪王爷到襄阳吧,也聊表下官不能随行的遗憾。盗骊、白义你们来见过王爷。”赵珏看看上前施礼的两个孩子,苦笑道:“随云,征途劳顿,还是不要为难孩子吧?”
我淡淡道:“他们弓马娴熟,不会误了王爷的行程。”
赵珏本要再劝,见我意思坚决,有时间紧迫,只得挥鞭告辞,纵马而去。
赵珏一路急赶,除了中途换马,就连吃饭和睡觉都在马鞍上,他原本担心江哲派在他身边的两个孩子支撑不住,但是每次看去,都见这两个孩子精神十足的模样,所以赵珏后来就不再担心他们了。眼看还有三百多里的路程,再换一次马应该就可以到襄阳了。赵珏在马上伸伸懒腰道:“好了,前面有座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