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南三府,奢家仅在府城及少数要隘县城直接驻军。从明州府往南,浙南沿海有十二县,浙东都督府直接驻军的城池仅有四座,其他八县,都只是委派了官员,县兵都是募用以前的刀弓手。
淮东军一旦在浙南大规模登陆,浙南的形势还真不好说。便是现在,在雁荡山、括苍山就有一些地方武力不敢归附奢家,据险而守,淮东军也不可能视而不见。
秦子檀眉头大蹙,浙闽强横时,有一扫江南之雄志,等到淮东军强势打出来,才发现腹心之地,处处破绽。当前形势下,浙闽水师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形势可以说是险峻得不能再险峻了。
当然,浙闽形势虽说险峻,虽说被动,但更要咬紧牙关,将重心放在西线。只要能在西线取得突破,从扬子江上游威胁淮东,淮东的触手就不敢再伸这么长了。
再说,今年燕北防线说不定也有好戏可看……
南袭船队东行进入黑水洋之后,就收帆借海流北上,约到半夜,又折向出了黑水洋,借北风西行。
陈渍肩上负了两处箭伤,都是从甲片的空隙处射入,入肉很深,差点伤了骨头,被要求静心养伤,他便上张苟的船。
给伤痛折腾到深夜未眠,感觉船队突然折向,陈渍讶然问道:“这会儿睁眼看不到一个可以比对的东西,谁晓得走到哪跟哪了?突然折向,会正好赶到南麂山岛?”
“让你学测星术,你不学,那就轮不到你来操闲心。差不过三四十里,等天明看到陆地,再进行校淮也行……”张苟借着固定在桌上的油灯看地图,回答陈渍的疑惑。
南袭船队在晋安外海滞留了三天之后,这次便是收回来,去打浙南。
张苟也不知道秦子檀及浙闽大都督府对此有所预料,事实上他们也不管这些。
浙南地区丘高壑深,除了走海路,步卒走陆路移动的速度极,从地图上看五六十里的直线距离,步卒也许要走四五天才能赶到。
奢家根本就没有时间进行反应,调兵遣将更是来不及;只怕奢家到这时候还没能够将闽东沿海遇袭的消息传到明州府或浙西去。陆路缓慢不用说,这时候北风正盛,浙闽的船队不能走外海、借黑水洋的海流北上,走近海逆风北上,海船的航速也将非常的缓慢。
南袭船队这次在闽东沿海以扰袭为主,没有攻城夺地的意图,但到浙南,有机会能打一两座城池,意义将会更大一些。
认真的去思考,奢家这次猝不及防、陷入被动,倒不是偶然的。
当世几乎所有人都将思维局限在传统的防线攻守上,奢家也不例外。
在浙东,浙闽叛军几乎集中了最精锐的水师力量,形成以明州府为核心的东线防线,与淮东的嵊泗防线对峙,以为有了这条防线,就能保障腹地的安全。
其在晋安留守的南台岛水师虽有六千兵力,但战船配制以防江为主,主要是守住闽江口,保障晋安城不受威胁,战力顶多跟同样以内线江河防御为主的靖海第三水营相当,根本没有实力跟靖海第一水营、第二水营在海上争雄。
浙闽叛军在明州府外海建立的防线,对淮东腹地造成不了多少威胁,淮东水师则可以绕开其防线,对浙闽腹心地进行猛然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