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兰哭的死了过去,卧床养了一个多月才能下地走路,却也精神大不如前。整天病恹恹的没有力气。杜仲一夜之间头发也白了许多,乱世中,求得安稳太奢侈。
日本兵占据了扬州城,渐渐的把魔爪又伸向了四周的村落,部队需要粮食,需要补给,显然不可能依靠日军自身的部队,走到哪,抢到哪是他们的一贯方针。日本兵把附近稍微富庶些的村子都抢了个遍,从粮食到畜禽,能拿走的不留一毛。
杜仲开始安排去重庆的行程:“再不走,周围的村子都被日本人围上,我们就真的逃不出去了。”
佩兰点点头,咳了几声喘息道:“好。该走了。只是我这身子,只怕如今是个拖累,不如你自己去吧。”佩兰自从知道杜若的消息后身子沉重,走几步便咳喘个不停。
杜仲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住了佩兰的手,一双眸子些微痛楚:“佩兰,你跟着我这辈子受了不少委屈,到了这个时候,我怎么能扔下你?”
佩兰怔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杜仲,眸子亮亮的,咬了咬唇后含着泪笑了。这是她这辈子,听到杜仲说的最温情的话。杜仲是个脾气大的,家里素来他做主惯了,听他吼喊了半辈子,却没想到在这乱世,反而把两个人的心贴的更近了。
杜仲筹划了几天,把家里的物件变卖妥当,给下人分了些银钱遣散了,只留下两个十六七的下人,一男一女,也没个去处,便带着一起上路,还有个照应。杜仲想了想,决定还是走顾家庄那条路。
一来顾家庄基本被日本人屠尽,日本人不会再去那个空村里;二来顾家庄连着葛村,葛村路途难走险要,便于藏身躲避。
计划妥当,杜仲一行四人,趁着夜色迷茫,从战火中破败的城墙处逃了出去,向顾家庄的方向奔去。
由于佩兰身子不好走的慢,直到了第二天一早,才走到顾家庄,佩兰已经气喘吁吁。被日本兵血洗后的顾家庄,虽然几个月过去,空气里还是透着血腥味,四处萧疏破败,只有几条野狗在尘土飞扬的扬长路上疯狂的奔跑嚎叫着。
杜仲佩兰走到一片荷塘处,荷叶早已枯萎凋落,只余一片凄凉颓废的景致。佩兰坐在了旁边的石头上喘着气,吩咐着丫头:“快去打些水来,很口渴。”
丫头从包袱里取出个银碗,便要去荷塘舀水来喝。忽然不远处传来几声“嘤嘤”的啼哭,像孩童的声音。几个人身上都是一紧,不知是人是鬼。这里已经破败了那么久,难道还有活人?
那声音断断续续的,似乎也是没有什么力气,在做最后挣扎般。听了半晌,佩兰终究不忍,对杜仲说着:“不妨我们去看看,听着倒像是个孩子的声音。”
杜仲又侧耳仔细听了听,抬脚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另个下人也跟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