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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若兰在记忆里拉回思绪,眼前还是秒不可知的黑夜,她看着屏幕上那三字‘我爱你’,她忽然手底松懈,像是手中攀着毒蛇,她慌乱的丢去。三年前,在李亦然口中,她才得知孟首长已仙逝,在她记忆里,只有那一次,孟首长单独会见她,她还记得老人那一双苍老的眼睛,还有满溢的期许。孟宸轩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知,只是短短时间,他亦承受着煎熬的痛楚。
若兰凄凄笑过,他和她之间或许已是尽头,就好像那曾经错失的三字,物是人非!
阳光流泻,透过薄薄的白色帘布,依稀的落在男人沉寂的容颜。
“我的飘窗上会铺满蓝白相间的马赛克…”孟宸轩静静的看着视频里那模糊的背影,她的声音是轻跃的,即便不见那容颜,也能从那声音里听辨出她的雀跃:“头顶一定要设计圆弧的吊顶,”她激动的摆弄着,脱口而出自己一直幻想中的设计:“贴着带着荧光的星星,会有紫罗兰色的纱幔,轻轻垂下,会不会像夜幕中的银河。”
视频里她像只快乐的精灵,她有那样的才情,想象着属于自己的‘睡梦人城堡’。他沉默的看着,抚摸过手机里那一倩影,她俯趴在窗边,视频的角度刚好照着她莞尔的侧颜,有风拂过,及肩的发微微卷起,唇边扬起浅弧,若兰,视频里男人喊过,她回首,画面定格。
视频停止,他看着最后一个画面,逆光下,她神色迷蒙,他抚摸过,三年来,近乎一千多个日夜,他就是如此,怀揣着对她浓郁的爱意,像个瘾者,日日夜夜,乐此不疲的重看着这段短短几分钟的视频。她快乐的声音,她雀跃的身影,她精致的容颜,日日夜夜在脑海里浮荡。
如果我的心会说话,她会说,她累了,倦了;
如果我的心会说话,她会说,念在往昔的情谊上,求你放过她…
他放她走,却不想她把自己逼入了绝境。
“哥”萧情推门而入,孟宸轩抽回视线,顺势将手机放置在一旁,萧情瞥过,每一次他沉默之时,必抚摸着手机的屏幕,萧情叹过:“哥,你又在想着她是吗?”她问起,明知故问。
孟宸轩轻珉过唇,素净手指撑过额际,看过她手底攥着密封的文件袋,只言:“把文件放我桌上,我待会看,出去吧。”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她出狱了。”
“嗯。”
“哥,我知道你在自责,自责当初不能及时救她,让她面临判刑。可是她参与大陈团伙骗过几次,是铁证的事实,对,你是有人脉,可是当时上头正处换届,又抓的紧,那案子被媒体曝光,警方、法院各方都要顾着自己的利益,不可能为人情关系而铤而走险,案子结案快,她放弃上诉,她不肯见你,法院也不愿主动去引火上身,再去翻案。”萧情固执的说起:“这三年来你已经想尽办法给她减刑,却不能单独出面,是怕有些人虎视眈眈,你重重设计安排好,才托得关系让她提前出狱。”
“好了,”孟宸轩轻掩过眸心,揉捏过跳动的太阳穴:“下去吧。”他淡淡说过:“我很累。”抬眼瞥过她:“我独处的时候让我好好歇息吧。”
孟宸轩将车泊好,这个时间点她大概不会在家,当年鸽笼地的拆迁,是他向欧阳庆林提交过拆迁策划书,后来这个策划书得到批准,他又托得关系给她补偿了这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她始终不知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她说她有了家,他就喜欢这样静默的看着她的笑颜。
他从裤子口袋取过钥匙,轻转打开,她一定不会知道他私下配过一套。
房间依旧打理的整洁、干净,不留一丝尘土,她还说关于装修,脑子里有太多想法。琴房里他送她的那架白色钢琴,却是迟来的礼物,此刻安静的摆放。走进卧室,林逸曾将仅存的视频留下他,他看着,一遍又一遍,才将她的幻梦,变成了现实!
可是,这一切她都喜欢吗?
她的家,她可曾都喜欢?
孟宸轩浅浅笑过,这三年来,他终于学会的最刻骨的一件事竟是放手!
他静静的走过,抚摸过每一件装饰,她回来了,空气里才有她的气息,曾是他三年里悻悻所念的一切。
冬日暖阳,透过落地窗,泻入他身旁,他在她家里坐了很长一段时间。
离开时,下楼的转角处,猝不及防,还是撞遇了那女人。
那时凌若兰正满手的提袋,还是习惯性的低着头,刚进楼道时,她怔过,那一双黑色的皮鞋,如此熟悉,落入眼底。
怔忡间,颔首,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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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手相看泪眼
怔忡间,颔首,
是他
她满眼诧异,手中提袋忽然掉落,洒了满地菜食,她连忙去拾起,却不料男人俯身,熟悉的气息逼近她,为她拾起蔬菜,她慌乱间,不想指尖相触,如电流般袭中,她立马抽回手,怔忡的,目光落下,他垂首,一言不发,为她捡起,她竟在他黑发里依稀看见几根银丝。
柳眉微蹙,她忽而觉得几分酸涩,时光荏苒。
三年,他从三十二到三十五岁,经历过人生最痛苦的变故。
三年,不是未想过无数次偶遇的场景,还是未料到这样猝不及防,又简单的平淡如水。
三年,倘若摩天轮下那记身影是错觉,那么今时今刻她与他的距离,不过触手可及。
孟宸轩捡好,彼此起身,他为她轻打上结扣,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