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些小孩轰走,这屋中终于安静下来。回到了屋里,张牧云看见那少女沉迷如故,不禁有些发起呆来。
经过这一番折腾,不知不觉已到了中午。日头转到了南边,屋中却有些昏暗。张牧云忽然想起来,早上走得匆忙,便忘了把窗户里挡风的瓦片拿下。于是他便站起来,走过去把那土墙窗窟窿中的几摞瓦片搬下,小心地搁在墙角。搬开了窗户,那户外的阳光便成片洒了进来,霎时驱散屋中的阴霾。
此时,虽然屋外明亮的阳光不能直接照在床上少女的脸上,却在屋里三面平整的泥墙反射过来,将明晃晃的辉影汇聚到少女靥上,将她粉洁如玉的面颊映得有些透明。于是,当贫民少年呆呆观看的时间有些久了,就觉得好像那处的空气中蓄着一汪清水,晃晃漾漾,女孩儿的俏靥就沉在水底,飘飘渺渺地显得有些不真实。
“呃!”
正看得有些打瞌睡,屋外忽响起一阵吵闹的麻雀叫,将张牧云忽然惊醒。
“她不会有什么事吧?”
再看了一眼床上那沉迷不醒的少女,张牧云忽然有些慌张。看看少女迷乱的表情,他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她不会过会儿就死了吧?”
张牧云眼角猛地一跳,“霍”地一声站起,扑到床前,想也不想便伸手抱住少女双肩用力摇晃:
“快醒醒!快醒醒!!”
从不怕事的少年,此时心中却有些说不出来的恐惧。
张牧云一时情急,却没注意到那原本昏沉的女孩儿经他这么一摇,紧闭的眼眸却有些活动。又摇了一会儿,这少女睫毛抖动几下,竟睁开眼来。
“啊、你醒了?”
她这一突然睁眼,倒把近在咫尺的张牧云给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
还没等吃了一惊的少年反应过来,只听“啪”地一声脆响,转眼他便觉得左边脸颊上忽然火辣辣的疼。
“干嘛打我?”
遭了这无妄之灾,张牧云捂了脸正要发怒,却见那刚刚打人的女孩儿忽然缩成一团,身子滑进薄被中,露在外面的一双明眸变得泪水汪汪,就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惊恐地望着自己。
“……”
到这时张牧云也清醒过来。想想先前的情景,这时他便不仅左脸火辣,右脸也腾一下子发烧。原本口齿伶俐的混世少年这时变得期期艾艾,想要解释,却一时不知该怎么说起。就在他张口结舌之时,那被窝中的女孩儿略略缓过劲儿来,便双手捂脸,“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呃……别哭了?”
以往机灵活泼的少年,遇上这前所未有的局面,只觉得手足无措,连说的话都有走音。
这样苍白的劝说,自然毫无效果;刚刚醒来的女孩儿哭得天昏地暗,只觉得自己清白已失,脑海之中,所有少女失身后惯有的念头纷至沓来,是寻死还是觅活?百感交集时也不及细想其他,只顾在那被窝中呜呜哭个不停。
“……哼!”
又耐心等少女哭了一阵,那泼辣少年终于被惹烦。
“别哭了!”
一声大喝,犹如半天里打下个霹雳,顿时把那裹着被子只管啼哭的少女吓得一哆嗦,立即噤声。
“姑娘,你且耐心听我说来。我不是你想像的那种人!”
忍不住一声大喝,倒把张牧云自己给震清醒过来,说话变得条理分明。只听他说道:
“这位小姐姐,你想想,若是我对你做下什么不良之事,你自己能不察觉?”
他这么一说,倒把少女提醒。当即也不知道她在被窝中怎么求证,只知她脸上神色怔了一小会儿,便忽然就破涕为笑了。
“呵~”
张牧云见状,很是自得,便道:
“我没说错吧?”
他正想听听少女赞扬,却没想到那女孩儿不仅不称赞,俏靥上还腾地一下飞起两道红霞,颜色比她身上胸衣还红。
“嗯,今早这事情是这样的”
见事情终于有了转机,白挨了一掌的张牧云也不管那少女害羞,赶紧把今天早上之事源源本本说与她听。来龙去脉说清楚,末了介绍了自己名姓之余,他还顺口问了问少女的来历。
“恩公”
听他问及自己,那现在心中满是感激的少女也不准备隐瞒,便道:
“既蒙恩公问及,小女子也自然知无不言。小女子是”
不想这丫环一般的女孩儿,说话还文绉绉十分温雅,当即张牧云便肃然起敬,正襟危坐地聆听少女言语。谁知道,这温文尔雅的少女刚说得这几个字,正想十分自然地说下去,却忽然又怔住。
“小女子是……小女子是……”
连说了几次,这少女却始终没能继续说下去。
“呵!”
少女一时语塞,落在张牧云眼中,自然看成欲言又止。察言观色的少年心说:
“哈,既然你是挟宝私逃,自然不肯轻易说出自己名姓了!”
想到这节,他也不想强人所难,便想将话题岔开。谁知正当他刚要开口,却见支支吾吾的少女忽然如中疯魔,两眼发直,口中反复喃喃道:
“我是谁?我是谁??”
一旦努力回忆,少女忽然只觉得耳中嗡嗡响成一片,脑海之中形形色色的人物言语朝自己汹涌而来,铺天盖地,无处不在,可是当自己努力想要看清听清它们是什么时,那漫天的声色形容却忽然如潮水般退去,脑子里只留下一片宁静空白!
“呜!”
一时间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