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在走廊上相顾无言地坐着,除了公事以外,他们有太多的话想说,可正因为如此,才不知道从何说起。

贺远征拍了拍贺翌的肩膀。

这个曾经幸福的家庭,如今只剩下他们两个相依为命了。

他们对于贺辰的死亡已做好心理准备,这个被自由联盟改造过的病毒,比科玛病还要凶猛,直到现在全国都没有治愈的病例,只能暂时拖延发病的时间。

距离他们得知贺辰患病已经二十多天过去,与其他患者相比,他已是非常幸运的了。

只是沈思远要与贺辰一起赴死让他非常意外。

贺翌叹了口气,这段时间他几乎都在想象弟弟离开时的场景,从一开始彻夜失眠,到现在表面的镇定自若,他几乎是在这布满荆棘的道路上,一路跪着过来的。

从战争有了苗头的那一刻起,他几乎就没有休息过,每天的消息都给他施加着巨大的压力,与内阁保守派的周旋、军事经费的供给还有梅普尔公司的日常运营,在此期间,他甚至还想办法把恒信公司停业整顿,将资金全部吸纳了过来,处决了闾丘云耀。

他在完成这些事时,并没有太多的成就感,这些小小的成功喜悦不足以抵消他的愧疚。

徐林枫再也回不来了。

这件事始终像刀子一样戳在心上,让他无法释怀,他能肯定它将伴随自己一辈子,让他在无限的悔恨与痛苦中死去。

在父子二人之间的气氛快凝固的时候,贺远征忽然开口说:

“昨天我收到了你母亲发来的求救信号。”

贺翌失声道:“什么?!”

这个消息让他震惊得尾音都变了调,从国葬到现在已两月有余,当初也是因为找到的残骸dna匹配对上了之后,他们才确认徐林枫已经遇害的。

报告是没办法造假的,这个证据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没人想到它居然会反转。

那残骸是怎么回事?

如果骨头和肌肉组织是真的,那么……

贺翌不敢深想下去。

“国安局拦截到的信号非常微弱,信息也不完整,只能确定大概的位置……海伦说,会使用这个暗号的,只有你母亲一人。他只告诉了国安局他在哪儿,没有说发生了什么,他是否还安全……”贺远征疲惫地说,“我已经派人过去了,不管怎么样……只要他能活着就好,哪怕他……”

“不,不会的,父皇,您……”

“我怀疑他被人囚禁了……”

“陛下,陛下——”护士神情惊慌,语气却带着无比的惊喜。

贺远征回头:“怎么了?”

世界上最神奇的事情,莫过于死而复生,而这偏偏发生在了贺辰身上。

从心跳骤停,到心率直逼120,再慢慢地正常,趋于平缓,仿佛与死神经历了殊死搏斗一般。

他溃烂的伤口,有几个已经开始结痂,边缘慢慢变得干燥起来。

医生被这样的奇迹吓得哑口无言,至此,他们也相信了“天神曾吻过贺辰额头”的说法。

发生这样的状况,除了神迹以外,还有什么能解释?

沈思远茫然地被医生传唤走,然后同样茫然地看到贺辰活了过来,他整个人都是懵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顾问,贺辰殿下.体内多出了一种抗体,而这种抗体的来源,有很大一部分可能性是……您本身。”医生给沈思远陈述他们推测出的理由,“我们从未给他注射过类似的疫苗。”

沈思远:“……”

“沈顾问,我们想抽取您一部分血液,希望您能配合。”

护士已经拿着针管过来,示意沈思远伸胳膊。

沈思远还是懵的,他确实和贺辰有过体.液接触,难道……

电光火石间,沈思远把所有的事情都串联了起来,瞬间明白了一切!

医生的推测是没错的,他的血液可以救贺辰。

自由联邦一直以来就在控制着世界人口的数量,精确地计算每年资源的消耗量,而这些无故死去的人,正是由于一种无法治愈的疾病。

它的死亡率是上下浮动的,看上去毫无规律,谁如果染上谁就必须得认倒霉,然后让家人准备后事。

然而疾病只在下等公民中爆发,对于居住在首都的沈思远来说,疾病从未影响过他周围的任何一人。事实上他从小到大,只有刚来图林时发过一次烧,在经历了几个阶段的基因改造后,他的身体素质已经强悍到如同一台人形的机器了。

所以他才会对贺翌说,变异的科玛病是自由联盟提前控制世界人口的手段。

这种被他们专门培育出的病毒,一定会被实验室制作出疫苗,然后注射给他们所认为的精英人士,譬如一等公民,以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

而2000年以后,科技更为进步,他们对人口数量的操控更为精细了,只要哪里不对,便可以随时终止——

因为所有的一等公民的血液,对于下等人来说,都是救命的疫苗,只需要一点点便能彻底地摧毁他们体内的病毒,让他们重获新生。

如果他在贺辰没有病得如此厉害时就过来看他,如果他刚刚没有咬破嘴唇,如果他刚刚没有吻贺辰,不想与他一起赴死。

那么贺辰现在已经撒手人寰了。

诸多的巧合十分精妙地叠加在一起,刚好挽救了贺辰的生命……甚至挽救了图林。

沈思远长长地叹口气,无比唏嘘,如果不是他阴差阳错地来到这里,历史还会继续荒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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