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聚少离多的小两口,倒真是命途多舛!
清莲默默为她拭干泪水,也禁不住地热泪盈眶,却还宽慰着贺桩,“夫人,侯爷吉人自有天相,自会逢凶化吉。”
贺桩一叹,努力撑持着身子,“何副将本就去了边关,相公怎么又把他遣回来了?如今,他身边得力的干将也没有几个,祖母,孙媳想……”
卫老夫人知她要说什么,赫然打断她的话,“小桩,何副将如今掌管着半数禁军,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就是圣上,只怕也盼着他出事,好折了宸王的臂膀。上回是徐先生那木鸟飞天神速,这才避开众人的耳目。”
贺桩一听,竟不知如何开口,皇帝究竟有多忌惮宸王,才让他不惜冒着覆国的危险,也执意不松口?
宸王也是聪明人,这回不知又该怎样心寒了。
而她的夫君,难道真要命丧沙场了吗?
她舍不得,真的舍不得啊!
卫老夫人见她沉默不语,不知她又在盘算着什么,只道,“小桩,你千万别做傻事,万一良和当真……你腹中的孩子可是他唯一的血脉。”
贺桩心如刀绞,但仍忍泪开口,咬牙道,“请祖母放心,孙媳又怎舍得孩子受苦?只不过,孙媳想去一趟铭城!”
西南铭城乃宸王的封地,亦是敬南王梁御宸镇守的要塞之地。
卫老夫人一下就听明白她想做什么了。
敬南王乃良和的外祖,自会顾着血脉之情,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兴许良和还有救!
可她还有三个月就要临盆,卫老夫人岂肯松口,“不行!良和既将你托付给老身,老身便是拼死也要护你母子二人平安!”
贺桩怆然泪下,小脸满是愁苦,“可孙媳在京都等着,委实煎熬。相公性命堪忧,我自会护着自个儿,退一万步讲,他若真战死沙场,我也会坚强地活下去,诞下他的麟儿,抚养孩儿长大,只待孩儿自有一番天地,再随他而去!可相公还有救,未必到最后一步,祖母,您就让我去吧!”
卫群听她如此道,没想到这个羸弱的女子竟也这番胸襟,心里更是后悔当初拙眼不识珠,沉默许久,这会儿他才开口道,“母亲,儿子愿前往铭城,请岳父大人出山!”
卫老夫人扫了他一眼,这个儿子肯悔悟,她也甚至欣慰,她肯原谅他,那是因为母子连心,可歹毒的秦氏设计陷害凝菡受屈郁郁而终,此事公之于众,人家敬南王未必肯原谅他!
况且,铭城还有个穆侯爷,凝珑郡主的夫君!敬南王上了年纪揍不动他,可谁架得住凝珑郡主叫她夫君找他干架呢?
不是卫老夫人不给他面子,而是凡事总得求个真实,“只怕你连敬南王府的大门都进不了!”
贺桩也觉卫群此去,只怕会惹敬南王的嫌恶,只好哀求着卫老夫人,“祖母,您就让我去吧,有何副将护送,不会有差池的。若实在赶不及,孙媳在铭城好生养着,只待相公来接便是!”
卫老夫人见她考量周全,为今之计,也只有找敬南王,良和尚未一息存活的可能,但她还是不放心,“京都到铭城虽不算远,可一路颠簸,你身子越发重了,若是有个好歹……”
贺桩一听她有所松动,只道,“祖母放心,这一路,孙媳走慢点便是了,花半个月也该到了,届时梁家军绕近道折去羌州,相公还是有救的。”
卫老夫人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卫准悄无声息地挤进来,故意压低嗓音道,“老夫人,老爷,少夫人,宸王造访!”
三人一听,登时呆住了。
宸王虽被解了幽禁,可皇帝派去的眼线还在,且不允他干涉朝政,他此番造访,只怕会坏了大计。
卫老夫人恢复了些神色,声音还算稳,“你速速通知宸王,就说老身与小桩都睡下了……”
卫准面露难色,却听外头传来清朗的声音,“老夫人放心,没人跟着本王!”
宸王当年也是威震四方,甩掉几个眼线并非难事,他一脚跨进门,边走边解下披风的帽子,道,“不必行礼了,本王来,只不过想单独与小桩说几句话罢了。”
贺桩的身世,卫老夫人与卫群并不知情,听宸王这般唤贺桩,不由微微吃惊,不过想来他也是看在良和的面子上。
当年宸王与良和以兄弟相称,这倒也合理。
卫老夫人微微颔首,道,“老身这就告辞!”
待卫家母子离开,宸王容源解开披风,见她要寻靴子下榻,只道,“你身子重,还是老实躺着吧,不然等良和回来,知道我拘于这些俗礼,还以为故意刁难你,要找我拼命。”
贺桩面色羞赧,“相公不是那样的人。”想着他还远在边关,不由失落道,“况且他暂且还回不来!”
宸王也是心疼她,只道,“你放心,当年我没护住太傅,此番,你所在意之人,你宸王兄定会替你守着!”
贺桩一听,心下感动,可想到他眼下的处境,猛然抬头,清眸里晃着紧张,“宸王兄打算如何做?”
容源不语,负手而立,缓缓走到窗边,背影落寞,仰头而叹,悠悠道,“这些年落在府里,旁的不做,倒也想明白了一些事。譬如,倘若当年我若听从良和所劝,你说,大盛的锦绣江山,是不是就会少些磨难与杀戮?”
贺桩一听,小脸“唰”一下变得苍白,她顾不得许多,掀开锦被,扶着案桌,满目清泪,“宸王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