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畹畹推门而出,但见月色下,童大叔已经离去,蓟允樗一人遗世独立。
他的眉目娟秀,脸部线条柔和,好像是从月光里走出来的神仙。可是这样的可人儿却有那样凄凉的身世,真令人唏嘘。
而蓟允樗回头,看见了花畹畹,鸭蛋秀脸,俊眼修眉,黑发如瀑,也是美不可言。
二人就那么四目相对,久久凝望。
蓟允樗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散发着冰冷凌厉的光芒,给人带来无穷的压迫感,到了花畹畹身上却是独有的温柔,不尽的悲悯。
花畹畹幽黑深邃的双瞳如同柔媚的黑夜,令蓟允樗心底里有一股不可遏止的热流乱窜。
他上前一把握住了花畹畹的手,温润如玉的嗓音,令人如沐春风:“跟我去个地方。”
蓟允樗在五台山流浪多年,对这里自然再熟悉不过了。
花畹畹也不问他要带她去哪里,只是温顺地跟着他健步如飞。
遇到小溪,蓟允樗拦腰抱起花畹畹,施展轻功,纵身一跃,就到了小溪对过。
小溪对过是一片草地,草地上花正盛开,红艳欲流;黄色的雄蕊历历的,闪闪的。衬托在丛绿之间,格外觉着妖娆了。枝欹斜而腾挪,如少女的一只臂膊。
哪怕夜色,那些花儿的芬芳也毫不怯弱似的尽情流淌。
“好看吗?”蓟允樗柔柔地问。
花畹畹只是沉醉于花香间,“好闻。”
答非所问,可是蓟允樗却墨澈双眼里温柔的笑意愈发浓重。
他拉着她在草地上坐了下来,听那小溪流水潺潺。
二人长久的沉默,只是听那不知名的鸟儿在夜色里鸣叫。
“我连累了你,对不起。”蓟允樗突然道。
花畹畹心下一动,微微抿起的嘴角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如果说离开皇宫,对我而言犹如小鸟出笼,那我是不是还该感谢你呢?”
的确,前世皇宫带给她太多伤心的回忆,若不是为了复仇,她这辈子早就离那座牢笼远远的了。
“可惜我们现在是逃犯,如果不是逃犯,这五台山的确也是一片世外桃源。就是不知道阿卓怎么样了。”蓟允樗对蓟允卓很是担忧。
花畹畹劝慰道:“八皇子有梅妃娘娘护着,谁能伤他?说不定这会子他已经当上太子了呢。”
蓟允樗微微点头:“还有我娘……”
“你娘有八皇子照顾,你就不要太担心了,这些年你离开皇宫你娘不也一个人好好生活着吗?”
蓟允樗担心蓝美人的伤担心她的病担心她的身子,可是皇宫离他太遥远,他现在是逃犯,自顾不暇,也只能把那颗担忧的心放在肚子里,无能为力。
他那刀削斧砍似的脸上涂满了憔悴的疲倦和深深的忧伤,白皙、清瘦的脸色露出愁苦惆怅的神色。
“既来之则安之。”花畹畹勾唇深意一笑。
蓟允樗为之一振。
他看着花畹畹,心绪纷飞。
如果今生我们有缘,让我们自由的爱着,轻轻地看着,紧紧地抱着,慢慢地到老,那该多好。
如果今生我们有缘,让我们不再祈求来世相遇,不再顾虑距离的远近,不再顾忌身份的悬殊,不再长夜漫漫孤独一人,不再深深的相爱依然俩俩相望,那该多好。
在不知不觉中,蓟允樗突然有一种这样的感觉,不是不爱,是不能爱。
是的,他不能爱花畹畹。
自己是一个逃命的苦命人,拿什么爱她?更何况她有她的护花使者,白日里他看见了千里情奔的安沉林。
“你真的不打算见安大少爷了吗?”蓟允樗弱弱问。
“我改变主意了。”
蓟允樗暗暗瞧去,却见花畹畹嘴角噙了丝笑,但那笑细看却寒凛冷冽。
他不知道花畹畹为何改变了主意,只听她道:“我明天就要接他过来。”
这是花畹畹的自由,她接她的未婚夫过来,他能有什么资格持反对意见呢?
蓟允樗只是敛着眉落寞“哦”了一声。
安沉林一大早就被小沙弥叫到了寺院前院,小沙弥指了指远处的木槿树。木槿树上面,枝枝叶叶,不多的空隙里,生着各种的草花,都是毒辣的黄色、紫色、深粉红。木槿树下站着一个少女和一个中年大叔。
那中年的大叔身材挺拔硬挺的胸膛,一看就是习武之人,可是却是护林人打扮。而大叔身旁的少女竟然是花畹畹。
安沉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少爷!”熟悉的声音传来,刻骨铭心的温柔语气使安沉林的身体在一瞬间僵硬如石,以至于迈开步子跑向花畹畹全身骨骼都发出“咯咯”的声响。
两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畹畹真的是你!”安沉林喜极而泣,欢快的嗓音如黄莺出谷。
“不是我,还是谁呢?”花畹畹笑靥如花般娇艳。
“畹畹,你从哪里来,你怎么知道我在寺院?”安沉林有太多问题要问。
花畹畹却回道:“就像大少爷怎么知道我在五台山一样,我们之间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安沉林最爱听花畹畹这样的话,两边的脸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小幸福写满眼角眉梢。
“大少爷,太好了,既然大少奶奶找到了,我就再也不用担心你会在五台山出家做和尚了。”云生一旁欢呼雀跃,兴奋不已。
“畹畹,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花畹畹指了指一旁的童大叔,道:“我现在住在童大叔的竹屋,不知道大少爷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