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太看着眼前的三老爷和安老太太,几乎觉得这一对母子如狼似虎,不由抱住安沉焙泪簌簌而落。 你们母子一心,是吧?幸好,我也有儿子,女儿不争气,我的儿子总是好的,站在母亲一边,心疼母亲的。 深夜,安念雨终于悠悠醒转,见床前只坐着三太太,哭得双目红肿。 “念雨,你醒了?”三太太喜极而泣,“傻孩子,你怎么这么傻啊?好端端的,怎么可以做出傻事伤害自己呢?母亲只有你和哥哥两个人,如果你有个好歹不是要母亲的命吗?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安小娘子,母亲已经同意让你父亲纳她为妾了……” 的确,在园子里,三太太就做好决定,同意安小娘子进府,因为由不得她不同意,安老太太都同意了,三老爷对安小娘子又正热乎着。所以三太太是决定好了,忍一时之气,等安小娘子进了府再好好收拾她,谁知道她还没来得及将这个决定告诉安念雨,安念雨就出了事。 安念雨看着母亲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心里负疚感更重,她自裁不是因为母亲不同意安小娘子进府,而只是愧疚。 她觉得愧对母亲,无颜再在三太太跟前活下去。 “母亲,”安念雨哑声说道,“我对不起你……” 安念雨的泪顺着眼角滑落,笑脸更加惨白。 三太太一颤,女儿竟然向她道歉。 她立即摇头道:“你要知道,念雨,你虽然是个女孩,可是在母亲心中,你和你哥哥一样重要,你有个好歹才是对母亲不起。至于安小娘子,不是你的错,你父亲是男人,在这个世道,男人三妻四妾没什么大不了,你大伯父不就是个例子吗?所以是母亲小心眼了,母亲没有考虑你的立惩心情,那个安小娘子的确很漂亮,怪不得你父亲喜欢她,母亲应该成全的,好了,念雨,你一定要答应母亲,不能再伤害自己了,等安小娘子进了府,你也大胆去找她玩,母亲一定不会阻拦你骂你的,你放心好了……” 一向跋扈的三太太此刻低声下气委屈求全,叫安念雨情何以堪? 她只一味痛痛快快地流着泪,心里油煎一般难受,却说不出半句话。 她心里想着,她既然没死,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三太太,就算安小娘子进了府,她也绝不再看她一眼。 她现在觉得小时候三太太求了老太太解散戏班子是对的,是真的为了她好,戏子无情,戏子多面,的确不是她能看透的。 经此一事,安念雨仿佛一夜间就长大了。 ※ 如意的屋子里仍旧挂着那件四皇子的衣裳,她看着那衣裳举棋不定,该不该找个机会将那衣裳还给蓟允秀,可是平时她需当差,御前的活千头万绪,事无巨细,容不得半点马虎,所以她总是不得空。 偶尔蓟允秀到了御前,二人也只能眉目传情,说不上半句话,所以她没办法与她约定送衣服的地点。 如意正为难着,花畹畹就来了,她热情地唤她:“如意……” 如意抬头,迎上花畹畹一脸如花笑靥。 “公主怎么来了?”如意问。 花畹畹上前,亲昵地拉住如意的手,“我来看看你的身子骨恢复得怎么样了……” 如意道:“我的病早就好了,谢谢你的关心。” “真正关心你的人是四皇子。”花畹畹打趣地看着如意,如意脸一红,不好意思道,“畹畹,你说什么呢,叫旁人听见多不好意思。” 花畹畹道:“那有什么,你和四皇子两情相悦。四皇子很担心你的身子,又不能来探看你,所以只能每次都劳我跑一趟,好回去向他报告,我还没有见过像四皇子如此痴情之人呢。” 花畹畹自顾自说着,说得如意的心叮叮咚咚如泉水落石,跳个不停。 “你回去告诉他,我没事了……”如意娇羞道。 花畹畹的目光落到屏风衣架那件蓟允秀的衣服上,道:“四哥的衣服吧?在这屋子里也挂了许久,你怎么不拿去还他?若拿衣服去还他,你就有机会与他见面,好解他相思之苦了。” 如意愁眉道:“御前不得闲,我又病了那么久,不好再告假……” “那有什么难的?横竖我去求皇上,只说你要同我玩,希望他恩准你去坤宁宫找我就是了。” 花畹畹到了御书房,也是一副天真无邪单纯无害的笑容,她笑嘻嘻同皇上说道:“如意上回在园子里淋了雨,是四皇子将自己的衣裳给了如意遮雨,如意如今病已经好了,可是四皇子的衣服却没有物归原主,四皇子找畹畹问了几次,所以畹畹今天是来向如意讨四皇子衣服的。” 书案后头,皇上凝眉:“四皇子将自己的衣服借给如意遮雨?” 畹畹点头:“四皇子古道热肠,见如意淋雨,自然要出手相助,只是……” “只是什么?” “畹畹觉得四皇子对如意似乎一见钟情了,他知道畹畹与如意交好,所以常常到坤宁宫央畹畹来探看如意,只说自己不方便亲自来。若四皇子对如意真的有心,畹畹替如意高兴来着呢!毕竟如意是畹畹最好的姐妹……” 花畹畹兀自一副心无城府的模样,娓娓而道。 皇帝阴沉的脸,花畹畹看在眼里,却又假装丝毫没看见。 “如意对四皇子是什么态度?”皇帝问。 花畹畹愣住,继而摇头道:“这个畹畹哪敢问?” 皇帝沉吟了一下,道:“四皇子的衣服,如意决定什么时候归还?” “畹畹这不来请示皇上了吗?皇上可允许如意告假,给四皇子送一送衣服?如意承了四皇子的情,的确该当面道谢的,皇上以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