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家,黛玉就跟着林如海,进了他的书房,“父亲,有件事……”
林如海眉头一挑,“没想到,史家这个女儿倒有几分胆色。”
“那,父亲觉得可行吗?”
“左右不过是一桩亲事,不管有没有用,就当是做件善事吧。”林如海看着女儿,温和道:“其实,不管有没有这封信,都没有关系。为父只希望你过自己喜欢的日子,只有风花雪月,没有柴米油盐。”
“既然父亲都说只要我喜欢就好,那我很喜欢现在这样,我宁愿看到丑陋的真相,也不愿意看到粉饰的太平。至少,我要明白我要面对的是什么。仅仅因为我是父亲的女儿,天生便站在了许多人的对立面。指望别人总有落空的时候,父亲以为呢。”
林如海愕然,心里却在想,女儿到底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想法,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不安感。他永远无法知道,这具身体里的灵魂,早就不一样了。而且,争嫡之路有多危险,这一路要踩着多少人的尸骨上去,黛玉比任何其他人,更早有了这种觉悟。
父亲已经是稳稳的四爷党,看在八爷眼里,必是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自己就是父亲的软肋,谁都想拿捏一下,试着想用她控制父亲。
“去吧,只要你高兴,记住,父亲永远在你身后。”
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林如海仿佛随意想起似的对贾敏说道:“我记得你娘家有个外侄女孀居在家对吗?有多久了?”
“快了,也就二三个月吧。”贾敏一听就知道林如海的打算,“怎么,老爷这边有合适的人。”
“嗯,三十多岁,元配生孩子没了,前头留了三个女儿,公婆也都不在了。就是出身乡野,家里底子薄的很。”不过人还是不错的,有些前途。林如海在心里默默加上一句,但却没有说出来。
“要是能成,也是一桩功德。不然这孩子也太可怜了,才十几岁,这一辈子且长呢。”贾敏和女儿一样的心思,之前的事过了便过了,你做的事让我不高兴,我报复过打击过了,这事便算完了。没有一丁点小事,还巴不得别人去死的想法。
“那你改天回去提一句,若是有这个意思,我就让人等,到了时间再去提亲。男方家里没什么人了,到时,夫人可得帮衬一下。”
见老爷这么上心,贾敏便知道应当是老爷的心腹,至少是得用的下属。点头道:“那是自然的,算不得什么。”
贾敏自然是去找的贾母商量,贾母倒是十分豁达,“一嫁从父母,再嫁从自身。只要她愿意,男人又是女婿挑的事,我少不得赔上一副嫁妆好好送出门。”
再嫁之人还能找个官身,上头无公婆,下头没儿子,除了穷一点,几乎没什么可挑的了。
王氏也在跟前,听到嫁妆,十分刺耳。在她眼里,贾母手里的私房都是宝玉的才对。不知不觉用手攥住衣角,露出一丝忿然。
贾敏装作没有看到,笑道:“怎么能要您的东西,女儿来准备就好。”
“胡说,我的侄孙女,赔一副嫁妆算什么。”贾母出嫁时,正是史家最鼎盛之时,真正是十里红妆,难怪她不在乎这些。
说完回头看了一眼王氏,越发从心里瞧不上她。真是年纪越大,越活回去了。年轻时还不觉得她眼皮子浅,怎么现在儿子都成亲了,反倒一副见什么都想要的德性。
贾敏高兴的回去交差,过了三个月,挑好时间男方请了官媒上门提亲。很快走礼,将婚期定在了二个月后,最早的一个吉日。
定下婚期后,贾敏亲自见过史湘云,送了她一副头面,拿回一个木匣,说是史湘云的回礼,几块她亲手绣的帕子。从帕子里头找出一封信,贾敏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原样交给了林如海。
史湘云的婚期一过,翻过年便是黛玉的及笄礼。
林如海请了十三爷的福晋兆佳氏当正宾,黛玉请了惜春给她当赞者。又请了乌兰格格,宝钗,贾琴和贾家一众族妹等人过来观礼。
这里头就有贾敏手帕交温家三奶奶的几个女儿,一个温如颜是嫡长女,另有两个只差着月份的庶女温如玉和温如婉。
温如颜比黛玉还要稍大一点,正在议亲,下头两个这段时间也频频带出来坐客,也是到了年纪,正在挑选合适的对象。
他们送的都是自己绣的荷包或是帕子,黛玉瞧了瞧,哪一个都比自己强。
亲手插上发簪,礼成之后,贾敏安排了宴请。
贾敏自然是陪着兆佳氏,就听她赞叹一声,“出落的真水灵,上一回见还是她小时候呢。”
“是啊,多年未见,福晋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贾敏拍了一记马屁,说实话,她可真没想到,老爷会请到兆佳氏当主宾。看样子,十三爷府上的门禁应当是解了吧。
“我还记得我们爷,当年第一回见黛玉就喜欢的不得了,回来一直说想要个女儿。今儿出门之前还在跟我说呢,说要是黛玉到我们家,定拿她当女儿疼爱。”
贾敏一愣,这话什么意思她倒是听的懂,不过,真的可能吗?
兆佳氏说完这一句,便转了话题,有些事,急不得。
温如颜无不羡慕的说道:“原来,你一个人住这么大一个院子,真好。”
“人少就是这点好处,我倒巴不得家里人多热闹些。”黛玉指了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