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润却像是早有准备,从衣袋里掏出个东西一把塞到高尧的手里。
高尧借了院门里的灯光看,却是一只寸半大的、硬红木刻的小马,小马正在奔腾的状态,刻得栩栩如生。
高尧看得出这东西像是没少下功夫,便问,“这是你刻的?总得花了几天的功夫吧?我一定亲手转交到长孙伯伯的手上,好让他放心。”
长孙润道,“只是得知高小姐来后,我昨一宿就刻出来了,也没有多难……在下只是想着高小姐的样子……不知不觉就刻出来了!”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放说得不对,怎么想着她的样子却刻了一匹马出来!
高尧也“扑哧”一笑,不说话,那么这是送给自己的了。长孙润再道,“你到牧场中来一回,在下想……怎么不得做一个与牧场有关的物件给你……”
丽容在院子里对邓玉珑说,“这眼睛迷得,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们从院子里慢慢出来,见只有高尧一个人站在那里,长孙润早跑了。
人们都知道,高尧从长安出来,高府中不论是祖父还是六叔他们一定在等消息,估计连长孙大人的心里都是忐忑着的。
因而高尧只在牧场村住了三天,就收拾着回去了。谢金莲和李婉清去柳中县取回做好的两柄拂尘,叫高尧带回长安,送给清心庵的无谷道长。
柳玉如问起,李婉清和谢金莲说,是为了感谢无谷上一次给她们的玉挂件开光。
……
从贞观二十年的正月开始,人们就预感到这是个干旱的年头,因为从上年腊月到整个正月一场像样子的雪也没下。
天时上的事谁也转变不了。
高峻说牧草要省着用,保不准开年后牧草场的收成都会受影响。那么野牧之事就要尽快操办起来,而且还是走很远的路。
北边的大漠也不要去了,因为思晴的大哥思摩,手底下的牧民们也同样需要那些草场。高峻的目光瞄向了西边的赤河流域,那里阳光充足,估计着一开春,草芽儿也该冒出来了。
但要是等到一入夏季,阳光一赤烈起来、赤河进入枯水期,反倒不大适合走出去了。
柳中牧、蒲昌牧、交河牧等几大牧场,都把分期分批的野牧计划报到高总牧监这里来。鲁小余和他的护牧队分队们几乎同时出动,护着各牧场的牧群深入到典合、且末、焉耆、龟兹等地的绿洲里去,最远的都到了于阗边境上去了。
安西都护府、西州的声势,已经让天山牧的野牧行动很难再碰上什么有力的干扰。高峻现在就不必亲自带人出去护牧,顶多由某个牧场抽出一位副监随行。
西州府他也不常去,有苏殷在那里顶着,高峻的主要经历还是在牧场上。
苏五琢磨的方法倒是可以做,但投入的开销实在太大了,最终也没能挽救麻大发购回来的那批麦秸的命运,最后都给丽蓝烧水用了。
长孙润身为护牧队分队长,单独领了自己的分队出去护牧。他过去打猎的经历此时也能用上,一百人的分队在他的指挥下,几次出去护牧都很顺利。
才二月,西边的山口就能通行了,从各胡国来的商人驼队也多起来。有一次,长孙润就在赤河边遇到了一支小小的使团,于是把他们护送到了西州府。
这是西突厥葱岭可汗乙毗射匮派出来的一支小使团,他们有十几个人,要在西州府更换东行的过所。
苏殷先问他们出使的目的,使者说,是乙毗射匮可汗遣使向大唐请婚,说也要像吐蕃的松赞那样请求娶上一位大唐的公主。
苏殷知道这是件大事,西州本来只须换了过所,再放他们东行也就是了,但她派热伊汗古丽去牧场村、请高都督来西州一趟。
随后,却是高峻和樊莺两人飞马赶来,苏殷见到有樊莺随行,心中就把那一点小小的奢念再一次压下。
这是她的一次小心的试探,她从高大人怎么来西州、猜一猜他对自己的意思。但樊莺同来一定不是他的意思,樊莺与柳玉如的关系,注定这是柳玉如派来不动声色盯梢儿的。
于是,她仔细地将使团的来意对高峻说起来。
高峻想都不想,对樊莺和苏殷说:高某去了一趟逻些城,已深知文成公主的思亲之情有多苦啊……让他们滚回去,反正从我这里不许再有一位公主出去!
樊莺也对苏氏道,“公主佛堂修得再好、再高大堂皇,也不如家里的宅院好呢!”
只是苏殷道,“高大人……峻,只是我们不能阻挡这支使团,章程是不允许的!”
高峻两次与文顾公主相见,每当她一动思乡和思亲之情,其中的难过与无计可施全都看到了高峻的眼中了。
碍于与松赞的结义之情,高峻倒没怎么特别地想过这种事情,但此时再提起了这事,他内心对嫁公主的反感、甚至是愤怒就越来越明显。
“大唐的公主,岂是谁想娶谁都娶的!我他娘还想娶一个试试呢!”
苏殷知道他说的是气话,但也只能是说说就罢了。一位西州大都督,不管有多么正当的理由,也不允许截留国间往来的使者,那就是引起邦际纠纷、遭御史台弹劾的大事了。
高峻知道此事非同儿戏,但他就是不甘心这么放他们过去,谁知道长安头脑一热,又要丢出哪个公主来?
高峻敲着额头想了想,当了樊莺的面、咬了耳朵对苏殷说,“夫人,那你代我向长安上个奏章,也不要提使团的事情,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