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莲看得出这位西州的高官心情不大好,便到街上的酒馆儿置办了四、五样小菜、一坛小酒摆到了高峻的桌子上,在边上侍立着。高峻道,“要不你就坐下陪着喝,要不你就出去让我静一静。”
雪莲想了想,坐下,“高大人,你是不是发愁这个钦差不好做啊?”
高峻一愣,有些不相信地问,“我,我和你说起了吗?”
雪莲道,“没有说过,但是我发现自从圣旨到了之后,高大人就闷闷不乐的,大概是与这件事有关了!高大人,你有圣旨在手里,除了皇帝之外还有什么好怕的?”
高峻想了想,忽然眉开眼笑,亲自把盏给雪莲满上,“是啊,我怕个啥,又不是让我从兜儿里掏出绢来!”
两人喝了一会儿,高白来了。高白看李弥出去,也没有要自己随从,便抓个功夫到驿馆来找高大人。似乎是高大人到了雅州之后,李弥对高白有些疏远了。高白不傻,当然知道这里面的意思,李弥对他已经不大信任了,或者说自始至终李弥就没有信任过他。这让高白更相信了高峻对他说过的话:只有回到西州去,自己的生活才有一线希望。
高白一见雪莲便吃了一惊,因为她太像菊儿。不论是体态还是模样、还是一举一动都像,连眼神都像。只不过她比菊儿更年轻,少了些城府。
他来时雪莲就在高大人这里,而且两个人还对坐喝着酒,高白当时就有些尴尬,觉着自己到高大人这里来也有点不是时候。高大人对他说,“高白正好你来了,就把雪莲送回去吧。”
街上已经十分寂静,高白和雪莲两人并肩走着,雪莲先问,“高白,你这么晚了到高大人这里来,什么话都不对高大人讲,是不是我在旁边碍了你的事……咦?高大人姓高,你也姓高,你们……”
高白道,“我是高大人府上的家丁,这有什么大惊小怪!倒是你,这么晚怎么与我家高大人喝上了!高大人七位夫人个个美貌,又心如蛇蝎,这么些天你们都是这样,也不怕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雪莲道,“你是高大人的家丁却一直跟着李长史,我还有些奇怪呢。我是汪夫人派来侍候高大人的,怎么就不可以了?”
“那天都这么晚了,你不侍候高大人,怎么还要走?”雪莲就不往下说,心说,“这是我要走的?”
刺史府到了。他们来到汪夫人的后宅,把雪莲送进去后高白转身要走,但是雪莲站在院子里站住不动,侧着耳朵倾听,忽然拉住他,低声说,“我们回去……”
说罢拉了高白便往回走。高白不明所以,懵懵懂懂地再与雪莲返回驿馆。
高峻已经躺下,奇怪地问道,“怎么又回来了?”
雪莲说,“上一次我半夜进去,已经挨了我们汪夫人一个大耳刮子,这次还能再不长眼利?”高峻眨着眼睛,问她,“李刺史又不在……难道你家汪夫人觉轻?”见雪莲面色有些尴尬地不说话,高峻道,“好吧,才弄明白,原来是我在给你暖被子。”
他爬起来,对她道,“睡吧,我和高白出去有事。”
他们到值夜的驿卒处,再开了一个两人房间进去,高峻问,“院子里可有什么动静?”高白说,“我和她只走到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就被她拉了回来,院子里很安静的,我什么都没听到。”
“这就怪了……李大人最近可有什么事情?”
高白说,“我只看到李长史新置办了一套好弓箭……”高大人沉默着不说话,高白又问,“高大人,雪莲自己在那里睡觉不害怕吗?”
他发现高大人的心思没在他的话上,而是收拾了一下,拿起乌刀走出去了。高白不知道天都后半夜,高大人又出去干什么?难道是把自己安顿在这里,又偷偷回他原来的屋子里去了?
他等高大人走后,悄悄地爬起来。走廊里静悄悄的一个人影子都没有,高白来到雪莲睡觉的房门前,把耳朵贴到门缝上,听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放心地潜回自己的客房躺下。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格外地关心起雪莲来。
高峻提着刀,出了驿馆直奔刺史府。从雪莲欲言又止的神色和高白的话里,他嗅到了些什么。李道珏与二夫人同赴郎州,这件事在汪夫人的心里产生了多大的不安猜都猜的到,她急于再给自己找个靠山更在情理之中。
而李道珏不在雅州,对于李弥来说岂不更是个除掉自己的大好机会?这小子可是连弓箭都准备好了。方才,高白虽然说在汪夫人的院子里什么动静都没听到,但是高峻对于雪莲这位机灵丫环的敏感却是深信不疑的。
汪夫人、李弥在今天心里想的些什么,高峻心知肚明,谁又说得准这两人不会为着不同的目的而走到一起来呢?
他就是要去看看,如果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李弥和汪夫人真的在后院厮混,那他就快刀斩乱麻,让他们永远地留在那里未尝不是个简单的办法。那么李弥这个柳伯父和侯将军不共戴天的仇人,有这样一个结局也对得起他了。
高峻一边想着,刺史府已经近在眼前了。但是他发现,除了正门一条路,别处是无路可进的。李道珏在雅州刺史府所下的功夫,到此时高峻才有个深刻的认识,四周高大的围墙连他都不能轻松逾越。走正门的话……自己的行踪就暴露了,怎么办?
此刻,在汪夫人的院子里,雅州司马汪衡刚刚按着李弥的意思把人安插好。他妹子寝室对面的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