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一听,像是做了亏心事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韩瑗慌张地说,“被陛下堵到这里可怎么是好,本官家里正有工程呢!”
长孙无忌抑制着内心里的惊骇,招呼道,“韩侍郎,先别提你的工程了,快随老夫出迎陛下和贵妃!”
几个人从密室里一拥而出,生怕再晚一步便被皇帝堵到屋子里。
在大门口,赵国公心神不定地问家人,“陛下呢?”
家人道,“老爷,小的跑进去报信,这个功夫也不知陛下去了哪里啊!”
一直守在这里的两个家丁回道,“老爷,我没见到陛下,只见个男的挑着只搭裢、带着个村妇,往大门里瞄了一眼,还没等我们趋赶便离开了。”
众人也往大门里面看,议事几位的座骑都在,有各自的马夫在照料着。
赵国公喝斥道,“怎么不往里请呢?”
家人为难,“老爷,没你的话谁敢请,看样子这两人虽然不大像普通人,但赶走他还来不及呢!”
反正人都跑出来了,赵国公拱拱手,对众人道,“过个年真是不轻松,列位各回各家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初四朝上见。”
赵国公感觉这场虚惊不是什么好兆头,他希望是报信的看差了。
韩瑗的府第座落在延寿坊,与太社跨着十字街相对,从赵国公府出来过一道南北向的横街便到了。这里东、西、南三面环着渠水,离着皇城又近,一年三季风景都好。
韩府后花园临着漕渠,夫人长孙氏对韩瑗说,要到渠上荡个舟,还得出府走不近的路才能到码头上去,不是很方便。
韩瑗便利用过年的功夫筹划着开了工,一到府,韩侍郎先到后头来看。
按着韩瑗的意思,要将他的后花园打通,建个角门,从门内修一条别致的甬路出去,两边建上白石的界栏一直通到漕渠边。
再砌几级台阶下到水面,弄个短点的栈桥,这样夫人再上船岂不方便?总之过了年夫人即可使用,韩瑗要给她个惊喜。
韩大人到了一看,进展还不错,工程已经见了雏形。
还得说,他借来的这些长安值番的军士不错,让他们怎么做就怎么做,也不知道偷个懒。
韩瑗是军队里出来的,在军中有几个管事的熟人,反正现如今天下太平,宿卫上也没什么事,悄悄抽几十名军士过来也不是什么难事,还省了工钱。
看过了私家码头,韩瑗很满意。
他将府中管事叫过来问道,“本官不在府上这段,工程上可有什么事?”
管事的说,“老爷自管放心吧,能有何事?也就是有两三个干活的嘟哝,看起来有点不满。”
韩侍郎惊问,“有什么不满?”
管事的添油加醋地道,“这里面有十来位勋官,偶尔干着活儿便嘀咕,说要这个勋官有何用,倒给个无勋的驱使着作苦力了。”
韩瑗听了欲怒,真是反了他们了!
“不就是个勋官,又不是什么实职,有了勋官也还是个兵,还敢不听调遣?!”
好在这时正是大年初二,韩瑗说说便罢,也不想发火。
若是放在往日,军界出身的韩瑗,便要找出这几个人来狠狠训斥几句。
他们就是欠!不打不骂,反倒觉着你和他有隔阂。
大唐养兵不花一文钱,不费一粒米。当兵的人家租、庸、调都免,一切随身军器装备也是军士自办。
军士立了军功以勋级奖励,称之为勋官,勋官多无实职,战事结束后多数人还是回家务农。所谓策勋几转,升勋位不是升官。
军队里有勋位的军士也不少,这只是一种因军功而授的荣誉!
韩瑗稍稍忍了一下脾气,指着渠边六七位坊民模样的人,问管事的道,“他们是怎么回事?老子既给找了军士过来,怎么还有坊民?”
渠边有几个坊民正拿着镢头,在堤边镢出台阶来,脚上沾着泥水。
管事的回道,“老爷……大冬天渠边又是泥又是水,小的也不大好意思派那些军爷们去干了!便每人三个大钱雇几个临时的,现结现清反倒省了心。”
韩瑗一看,果然似管事的所说,里面居然还有个民妇。
他们边低头干活儿,边在议论,说休祥坊今晚的通宵书场,有两个公主要去捧场,听说是永宁公主和高阳公主,这两位大唐的公主身为姑侄,可以说是身价相当高了。
这个年过得真是热闹,韩瑗点点头,觉得应该做些议定的正事,于是吩咐了管事的几句,便出府拜访中书侍郎柳奭,这是一条线上的。
按着在赵国公处议定的主意,柳奭正该接触到赦旨拟定,韩瑗也没必要绕弯子,同柳侍郎提了提赵国公的担心。
但柳奭苦笑着道,“韩侍郎你太高看柳某了,以往拟定圣诏,十份之中柳某只占到一、二成,还是不甚重要的——整个中书省其实也就占到了四成。”
韩瑗惊讶地问,“那六成呢?”
柳奭用同样惊讶的语气反问道,“韩侍郎难道不知六成出自于谢贵妃?任用亲王的大事,陛下交给中书省的面大,还是谢贵妃的面大呢?”
韩瑗竟然没法作答。
柳侍郎的儿子柳爽,自从由千牛卫上下来之后,一直是待职的状态,他对金徽皇帝其实是很不满的。
柳爽曾几次跑到晋王府去,求他的表妹,让表妹求一求晋王,再让晋王求一求皇帝给他个差事。
但这件事每次都被表妹截下来。
晋王妃对柳